大理寺来了个画骨师: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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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晚年依然安生无忧。

    “怎么,陆寺卿莫不是有什么顾忌?”孟仲摸着胡子,故作高深道。

    陆允时侧身,一步一步走向孟仲,待二人只隔一寸远时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睥睨着。

    深如幽潭的双瞳宛若两个吃人的黑洞,冷冷地射出寒光,低沉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来人,带兵搜查西苑。”

    言罢,他猛地一挥袖,左手的长剑有意无意地重重敲在孟仲的大腿上,陆允时却头也不回,仿佛事不关己。

    西苑同大理寺其他住人的院落相比,有些陈旧,但且不觉破败。

    灰色的墙壁上爬满了藤蔓,一片绿意中点缀着几朵粉色的花,小院的门框上悬着几盆绿藤,弯弯绕绕的根茎被人为牵引到梁柱上,像极了话本子里隐入深山的桃花源境。

    清幽宁静,却又处处透着鲜活生机,足以看出在这里住的是个单纯,内心充满炽热希冀的人。

    陆允时一手拦住横冲直撞的衙役,一双有力的双臂在推门时,用的极轻的力道,像是生怕弄坏了什么。

    霎时,众人涌进一向无人的西苑,陆允时冷眼旁观,可在无人注意到他缓缓簇拢了眉头——

    西苑有人来过!

    一双泥土的脚印子落在几处,深深浅浅若隐若现,但从鞋底大小来看应是个女子的脚,看那方向好像是去了余安的卧房。

    莫非,是余安回来了?

    “轰隆”一声,陆允时的心霎时高高悬起,七上八下,宛若平静无波的湖底像是猛然被砸进了一颗巨石,不得安生。

    大理寺的人本就看他不惯,自然顺带着他的贴身衙役也看不顺眼,若是在屋里找到了仓皇逃回来的余安,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小院里那根带着血迹的铁链,余安应是受了伤的。

    陆允时大步流星跨进了门,银靴站定在外室中心,黑白分明的双瞳里像是两颗黑色的珍珠,逡巡一周,而后定在一处。

    就在离他不到一丈的桌角处,有一点泥印。

    陆允时猛地闭上眼睛,又很快睁开。

    那块泥印证明了他的猜测,余安真的躲在这间屋子里!

    眉心霎时散发出戾气来,额间的筋络也突突直跳着,陆允时抬脚上前,银靴停在那块泥印前面。

    随后,趁无人注意时,一脚踩了上去,再抬脚离去时,那处泥印早已消失不见。

    屋内众衙役搜寻着,外室的柜子和桌底,即便是房梁之上也毫不放过,似是铁了心要找到点什么。

    一个衙役在床底瞄来瞄去,忽然余光好像看到柜门动了动。

    有人?!

    他猛地站起身悄悄往那边走去,伸手正要打开柜门时,一只遒劲有力的手掌猛地抓住他的肩膀,力道大的几乎要将他骨头生生捏碎。

    “啊疼!”衙役疼得五官扭曲,转过头发现竟然是陆允时。

    男人神色冷肃,眼神阴鸷地死死盯着他,手上力道丝毫不减,像极了地狱罗刹。

    只听他沉声道:“我来搜。”

    衙役痛的说不出话来,直直点头,被重重地扔在地上,摔的四仰八叉。

    陆允时步伐稳重,脊背挺得笔直,端的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可鬓角却罕见地冒出了细汗。

    平日里几步就能走到的路,生生被他走了几十步。

    每走一步,心房跳的更快,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令他有些心慌,喉结滚动。

    柜门之间有一条极小的缝隙,外面的光线从缝隙中照进了柜门里——那张血色尽褪,满是泥污的脸上。

    余安一手环膝,一手握着方才躲起来时随意拿起的剪刀,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脚上的伤口因长时间的奔跑而裂开,血迹顺着脚踝上凸起的骨头滑落,落到柜门的檐边。

    滴答、滴答、滴答

    余安清浅的呼吸杂乱无章,精疲力竭的身子止不住地发抖,湿漉漉的衣裳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黑漆漆的木柜里像是一个囚笼,像极了她这十余年的生活,西域、汴京每一处地方她都戴着面具,牢牢套住那身假皮囊,困在沉重的家门冤案里,喘不得气。

    每一时,每一刻。

    唯一的光亮,便是那柜门缝隙里射进来的光。

    时间在黑色和静谧中流淌,忽然,唯一的一抹光亮也被人挡住,余安双眼泛红,眼睛里的热意止不住涌上来,一股几近死亡的气息无限逼近她。

    她举起了握着剪刀的那只手——

    “吱呀”一声,一个晃动着的红色剑穗撞入眼中,接着便是那身暗红色的锦袍,男人腰间那根眼熟的玉带前几日才被她亲手扯过

    是陆允时。

    可是此刻她心里没有丝毫喜悦,若是在别的时辰别的地方,兴许她会求陆允时庇护她。

    可这里是大理寺,陆允时身为大理寺卿,为大理寺的最高掌权者,领头执法之时,怎么能包庇她,这岂不是生生折辱了他入大理寺以来的信念吗!

    可是,她不想被抓走。

    余安只觉脑海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眩晕的脑袋愈发疼痛。

    满是血丝的眼睛里逐渐升起了雾气,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不清,高高举起剪刀的手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

    泪珠在男人面前一颗颗滑落。

    陆允时身子僵的像木头,在看清柜子里那抹瘦瘦小小的人时,悬起的心狠狠地落在了地上,可登时又被烈火灼烧起来,心腔一片滚烫。

    心房处的灼热血液流动到四肢,双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看着眼睛里全是害怕和戒备的余安,冷沉的眸子满是惊愕与心疼。

    她像个缩成一团的刺猬,浑身长满了刺,即便开门的人是陆允时,她仍不肯放下手里的剪刀。

    干裂破皮的双唇轻轻蠕动,无声吐露着:“求你,不要”

    官职信念与心上人,在此刻处于天秤的两端,毫不留情地撕扯着陆允时的理智。

    半晌,他轻轻关上了柜门,转过身对爬起来的衙役道:“柜子里,没有人。”

    心上人,只此一个。

    “大人,方才柜门动了”

    “你看错了。”陆允时冷声打断。

    那衙役愣了愣,满眼讶然,“属下真的看见——”

    喉颈突然被一只手扼制住,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衙役吓得大惊失色。

    只见男人慢慢靠近,眼神阴鸷地盯着他,阴冷道:“本官说,你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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