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百岁: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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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贺远川无所谓告不告家长,问就说校服找不到了。贺临的电话很难打得通,他妈蒋青早多少年就飞洛杉矶定居去了,更是联系不到。

    廖老师只能逮着他本人骂,他吊儿郎当地站那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直到某天撞见因为班上学生校服没穿整齐这事儿,廖老师被教导主任大骂一顿。

    下个周一程澈便看见贺远川难得地背个书包来上学,鼓鼓囊囊的。

    “装的什么?”乔稚柏问。

    “空气。”贺远川没好气地答。

    上了两节课,大课间下楼去操场,贺远川一直磨蹭到最后也没走。

    教室里的人都要走光了,贺远川的屁股还钉在板凳上纹丝不动。

    贺远川每次都要程澈等他一起,久而久之程澈养成了习惯,便看了他一眼问:“你不走?”

    “走。”贺远川板着脸从书包里掏掏掏,最后掏出件崭新的校服,不情不愿地穿上了。

    这样又过了些天,赶在十二月下旬,黑白花终于要生了。

    生的那天正好是个周六,连着下了好些天的雨终于停了,天放晴。

    黑白花从早上起来就精神不好,有些显而易见的焦虑,一会钻到床底,一会跳进柜子里去。

    贺远川早早就给黑白花布置好了产窝,网购的,连猫粮猫砂带羊奶粉,七七八八的把微信上剩的钱用的差不多了。

    自卡被冻结之后,王姨仍是保证了他的日常饮食开销,但是钱没有了,贺远川看着越来越少即将为零的余额,长叹了口气。

    大不了找份兼职去,贺临的目的就是逼他认错,他偏不。

    看了眼手机,刚八点多,他强睁开眼,先是给乔稚柏发了条微信:“速来,接生。”

    发完慢吞吞地挪下了床,拉开窗帘抬头往外看,确定这天色不会再下雨了之后,才给程澈打了个电话:

    “小猫要生了,你来不来?”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是刚刚睡醒,带着惺忪的睡意长长地“嗯”了声,“嗯”地贺远川喉结滚了两滚,才晕晕乎乎带着哑地说:

    “啊,去呢,我这就起。”

    第34章 不服软

    乔稚柏到的时候, 贺远川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简单用毛巾盖着。

    贺远川穿了身家居服,掀起毛巾擦头发, 乔稚柏一进门就看他一眼, 心里隐隐觉得不对,但又想不出是哪儿不对。

    他匆匆扫过贺远川, 像是掠过了空气, 张嘴就喊:“猫呢?猫呢?”

    “楼上呢。”贺远川边擦头发边抬眼看了墙角的某处,收回视线:“你他妈小点声。”

    咚咚上楼的乔稚柏闭了嘴, 从栏杆空隙里龇牙咧嘴地做口型:“忘了忘了。”

    黑白花这会状态又好些了, 伏在产窝里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乔稚柏蹲在旁边看了会,十几分钟过去,也没看见猫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揉揉发酸的腿站起来往床上栽,贺远川头发还未干透,湿湿地趴在脑袋上,看着少了些平日里的冷淡。

    “你头发不吹啊?”乔稚柏懒洋洋地问,虽然对于母猫生产一窍不通, 但是临时抱佛脚地搜了百度, 皱着眉头读了生平最认真的一次书。

    “不用。”贺远川低头看手机。

    “看着还湿呢, 你也不怕感冒的,不过也是,你好像很少感冒, 上次还以为会夹击你呢。”

    乔稚柏平躺着看天花板, 原本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些,嘴比脑子跑得快:“那个, 那位——后来有找过你吗?”

    贺远川没说话,好半天才“嗯”了声,说:“我没理。

    乔稚柏长长叹了口气:“这次没给你卡停了?”

    “停了。”贺远川说,“无所谓。”

    “怎么无所谓?”乔稚柏坐起来,贺远川仍低着头在看手机:

    “你养猫不得花钱么,大猫生完有小猫,猫粮猫砂不都得买,我还听说学校下学期要进好些资料,到时候都需要学生自费呢。”

    “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些贺远川心里都有数。

    “你这人真的比块刚都要硬,从小就这样,我说你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值得么?”

    乔稚柏边斜眼观察沙发上坐着的人边说:“不过我也不劝你,我理解,我就是看你这样我心疼。”

    “心疼就v我点。”贺远川说。

    “我也没钱了。”乔稚柏咳了声,这倒是实话,他手里也紧张得很,乔父断了他的零用钱:“兄弟可以给你提供精神上的理解与支持。”

    其实就算他给贺远川钱,贺远川也不会要,他不是没给过。

    贺远川的自尊心和他那头硬邦邦的发茬一样,永不低头,永不服软,永不展现脆弱。

    至少他没看见过。

    乔稚柏和贺远川在两人都还是小豆丁时便认识了,第一次见面,贺远川就冷着脸替乔稚柏打跑了欺负他的大孩子,打完骂乔稚柏就知道哭。

    自那之后,他认定了贺远川是大哥。一起长大的这些年里,他曾见过贺临几次,总而言之,贺临在他心中是个难以接近,固执且不讲情理的人。

    印象最深的还是小学的那年,他带着点心来找贺远川玩,还没进门便远远地听见王姨焦急又为难的声音:

    “不能打了,再打要打坏了,可不能再打了——”

    伴随着的还有声声到肉的闷响,这声音他熟悉,他爸用皮带恐吓他时,皮带划破空气便是这声儿。他爸只是恐吓,皮带从未真的落到他身上过。

    但贺临不是。

    他丢了点心冲进去,客厅里站着的那位男人只是回头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乔稚柏便愣在原地。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贺临。

    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根本不用介绍,他立刻就明白这人就是贺远川那位只一年回来一次的神秘父亲。

    贺临扔掉手中的皮带,转身上了楼。

    贺远川身上很多地方都发红发肿,乔稚柏哆嗦着手给他擦药,贺远川没哭,乔稚柏嘴一咧倒是哭上了。

    这次比任何一次打得都要狠。

    他边哭边说:“他心咋这么狠呐,怎么什么都怪你呢?”

    贺远川疼得说不出话,但硬是咬着牙不吭声。贺临要他道歉,他不,不就挨打,打就受着。

    横竖打不死。

    他和贺临顶着干了这么多年,贺临越不让做什么他越做,贺远川知道挑什么点最能激怒他。

    不服软的后果就是一步步被抽离掉生活的基础,先是冻结银行卡,再是停掉饮食开销,再之后换掉门锁,将他赶出家门。

    这些他都经历过,但现在不也还好好活着。

    “叫我年后跟着他回去,”贺远川说,声音淡淡的:“你觉得我能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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