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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奸宦指南》 60-70(第2/16页)
[九千岁,属下不知属下此时已离开九千岁多久,属下亦不知自己究竟爬到了什么位置,属下更不知何时才能回到九千岁身边。
但属下一定一定,分外想念九千岁。
九千岁,您知道吗,您和我之前听说的完全不一样。我不懂历史,在真正见到您、认识您之前,我对您的了解尽数来自一个故事。
那是一个我不喜欢的故事,所以我欺骗了您,对不起。
在那个故事中,您死在建元七年的冬天。而在您死后的第三年,北俾南下,大宁大乱,生灵涂炭。他们将这一切的错误都怪在了您身上,他们说您是奸宦,是佞臣,是霍乱苍生的妖邪。
但您不是。
您很好。
那个故事有许多人看过,也有许多人相信,他们认定您就是那样的人。可属下一直都知道,您不是。
但直到真正来到这方世界,真正遇到您,我才脱离了故事,看到了真正的您。您和故事里的时督主截然不同,却又格外相似。
你们都一样有魄力,一样值得尊敬,也一样令人心疼。
属下那日说属下心疼九千岁是真的,属下真的好心疼,属下一直都好心疼。为什么九千岁明明为了大宁呕心沥血,为了大宁做了这么多事,却还要被千万人辱骂。
凭什么。
属下想不通。
或许属下永远也不会想通。
……]
随着一行行的字映入眼帘,时鹤书的期待渐渐平息。他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平静,像是在看一个与他并不相关的故事。
而唯一引起他情绪波动的,大概就是那个真正的“故事”。
烟灰色的眸清浅,时鹤书的目光定格在那段文字上。
对于被欺骗,他并不意外。
但故事……是话本吗?
大宁自建国始便不收刊印的书税,因此话本小说一类在大宁格外畅销,时鹤书也曾在数十年前没收过烛阴的话本。
所以这段话的意思是,前世的大宁历史在未来被编成了话本,而景云是从话本中了解到他的?
眼睫轻颤,时鹤书觉得哪里有问题,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他压下自己心中怪异的感觉,继续看了下去。
[当下是建元六年的春天,建元七年已经快到了,或许已经到了,您会为您的身体而担心吗?
属下不知道,但属下想说,您不用担心。
有我在,您永远不用为您的身体担心。无论那个冬天究竟如何,属下都会拼尽全力保护您,让您不再英年早逝。
……]
不再英年早逝,吗?
时鹤书垂下眼睫。
人生在世,总是要接受一些不想接受的东西。
如两世人生,他永远无法逃离的病痛。
从小到大,从在北境流浪时,到被先帝带回宫中,又到在督主府中孤寂病逝,他没有一日是健康的。
无数的病痛,无数的隐疾。无数医师在把过他的脉后连连摇头,无数吃了依旧没有用的苦药方……
时鹤书不会对自己的身体与寿命抱有任何期待。他只会拼尽全力,在冬天到来前做完所有需要他做的事。
除奸佞,灭北俾,平天下。
他会竭尽所能,让大宁留存于世间。
甚至,千秋万代。
[……
属下有太多太多话想对九千岁说,但千言万语难聚于纸张,仅能到此为止。
可信太短,思念太长,将要停笔却又不甘。于是思来想去,属下将一段一直想对九千岁说,却又一直没有机会亲口说出的话留在了信封中。
望九千岁过目。
——景云致上。]
沉吟片刻,时鹤书放下信纸,拿起信封,将其对准了日光。
日光透过信封照到白璧无瑕的脸上。时鹤书微微眯起眼睛,注视着那行略有些模糊的字。
景云在其中只写了一行字。
而在看清那行文字的一瞬间,啪嗒一声,信封自指间滑落。烟灰色的眸子骤然睁大。
……什么?
第62章 心悦
信封孤零零的落在地上, 像是一片自树上落下的枯叶,任万人践踏。
春日的日光透过窗棂撒到室内,本该是暖洋洋的, 却让人通体生寒。
那行端正凌厉,仿若金戈,且有些微妙熟悉的字迹在脑中不断循环。时鹤书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记忆, 怀疑起那首诗究竟是什么含义。
山有木兮木有枝,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
君不知。
薄唇紧紧抿起,指尖轻颤了颤, 苍白的面庞仿若白纸, 烟灰色的眸子在眼眶中不住颤动着。
心悦。
他吗?
……为什么。
垂下的眼睫纤长,被抚摸的错觉转瞬即逝。时鹤书立在桌案旁, 沉默了许久许久, 终是缓缓蹲下身,轻轻捡起了信封。
桌案与墙壁的阴影将他彻底笼罩,日光擦着他的衣角而过, 与景云相处的一幕幕在时鹤书的脑中快速地走马灯。
那令他看不懂的目光似乎终于有了解释, 一个个稍显越界的行为似乎也变得合理。
可是,为什么。
景云为什么会心悦他。
是因为这副皮囊;是因为他的权利;还是觉得他是个阉人很新奇;或是认为因着这具残躯,他便会心甘情愿的成为床榻间的玩物呢?
无数思绪如潮水将时鹤书吞没,骨节分明的手指把信封撕开,清晰的字迹打破了他的最后一丝幻想。
“……”
思绪剪不断, 理还乱。
拿着信封,一会想到先帝,一会又想到景云的时鹤书面无表情地起身, 似是格外平静地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他早就知道的。
攥着信封的手微微收紧。
他一直都很清楚的。
清楚每一个来到他身边的人, 都想得到什么。
景云。
和先帝一样说心疼他的景云,和先帝一样说心悦他的景云,也和先帝一样想得到他的身体。
对吗?
冷风划过脖颈,似一只大手轻轻抚摸着裸露在外的躯体,勾起大片粉红。
前额发丝垂落,掩住了精雕玉琢的眉眼,本就仿若玉雕的人好似彻底失去了生机,烟灰色的眸稍稍涣散,但那双唇却红的好似能滴出血。
对吧。
长久的沉默在室内蔓延,日光明明照在时鹤书身上,却无法给予他任何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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