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宦指南: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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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时鹤书笑,小皇帝也抿唇笑起来。

    他还想说些什么俏皮话逗他的督公开心,却被看出他想法的时鹤书缓声打断。

    “陛下,臣今日来寻您,其实是有要事要说。”

    小皇帝立即正了神色:“督公请说。”

    浅笑挂在时鹤书的唇角,他看向景云:“呈上来吧。”

    景云颔首应是,将那份两指厚的建元新法摆到了案上。

    时鹤书牵着小皇帝的手,回到了桌案旁。

    “陛下请看。”

    他拿起哪本新法,递到了小皇帝手中。小皇帝将其接过,又在时鹤书的指示下将其翻开。

    “这是臣撰写的,若陛下觉得可以,朕欲在大宁境内推行。”

    小皇帝看了几页,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明明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他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只看懂了一个词——“变法”。

    “督公是要变法吗?”

    迷茫的小皇帝抱着书,抬头看向时鹤书。

    时鹤书轻轻应了一声:“陛下许吗?”

    小皇帝迟疑了一下:“变法……会让大宁变得更好吗。”

    刘太傅和他讲过变法,只是都是历史上的变法。那些变法或成功或失败,过程都轰轰烈烈。而变法的国家,或是变好或是变差,都会随着变法产生变化。

    小皇帝终究是一个皇帝,虽然他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帝,但他也诚挚的希望大宁变得更好。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鹤书顿了顿。

    会变好吗?

    “会。”

    时鹤书蹲下身,与小皇帝对视着:“大宁会变好的。”

    一定会变好的。

    ……

    并不意外的从小皇帝那里顺利拿到了许可,时鹤书抬眼望向天边红日。

    真是……

    许是闷热的缘故,红日无故出现了重影,耳边亦响起了嗡鸣,时鹤书摇摇头,却觉得胸腔也阵阵发闷。

    翻涌而上的血腥气来的莫名,搭在景云掌心的手轻轻攥紧,时鹤书低低咳了两声。

    “九千岁!”

    景云几乎是在瞬间紧张起来,时鹤书倒是紧抿双唇,轻轻摆了摆手。

    “无事。”

    血腥气弥漫在口腔,已有一段时日未咳血的时鹤书垂下眼帘,迈过庭院大门。

    狭长的宫道一眼望不到尽头,层层叠叠的树木探出高墙。

    腰间玉佩轻晃,苍白且无血色的指尖抚过青玉,时鹤书的羽睫轻颤了颤。

    ……他倒也是个好孩子。

    只是好孩子,不一定是好皇帝。

    第43章 阻拦

    七日后, 早朝。

    ‘从天而降’的新法如一颗巨雷,将朝臣炸的体无完肤。

    “陛下!”有人声嘶力竭:“祖宗之法不可变也!”

    “时鹤书!”有人颤颤巍巍:“你当真是妖媚惑主!”

    “太祖皇帝啊!太宗皇帝啊!你们快显灵看看吧!”有人鬼哭狼嚎:“祖宗之法啊!我大宁三百年社稷江山要完啊——”

    本就在高压下紧绷已久的朝堂彻底炸锅,小皇帝看着下首或要撞柱, 或坐地哀嚎,或以头抢地的群臣,不知所措。

    “诸君, 是要以死明志吗?”

    轻缓的声音打断了干嚎,时鹤书平静地看着满地朝臣,勾起唇角, 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朝臣:“……”

    朝臣:“…………”

    东厂的酷刑一百零八式在脑中闪回, 莫名被威胁到的朝臣皆有了动作。抱柱的朝臣默默松开了柱子,坐在地上的朝臣默默站起来拍了拍衣服, 以头抢地的朝臣默默直起身正了正乌纱帽。

    “呃……”

    “其实……”

    “新法之事不宜操之过急……时掌印, 我们可以再谈,再谈。”

    时鹤书轻轻弯起眼睛:“谈?”

    不巧,他不想谈。

    新法没有后退的余地, 时鹤书也不是会在大事上让步的人。

    纵使群臣的反对与反抗层出不穷, 他们甚至拿出了太祖皇帝的《大宁祖训》来压时鹤书。但在时督主的铁血手段下,不到一个月,那群满心抗拒的朝臣便捏着鼻子暂时认下了新法。

    “我倒要看看他时鹤书能搞出什么名堂!”

    有官员硬着嘴说。

    但时鹤书并不在意他们的想法,亦不在意他们的看法,他近乎雷厉风行的设定了新法的试行点, 并处理掉了不少意图动手动脚的官员。

    只是这还不够。

    落实新法的终究是地方,大宁的国土很大,时鹤书的耳目不可能面面俱到, 且地方官员阳奉阴违也不是一次两次。前朝早有变法因地方官员一己私欲而毁于一旦的前车之鉴——而前世他的建元新法,亦没少被地方官员扭曲。

    因此, 纵使新法试行是在京城附近,时鹤书也处处盯着,并不忘处理某些有欺上瞒下先例的地方官员。

    白色的烛泪滚落,昏黄的烛火将人影映照于屏风上。子时的深夜总是静谧的,除了沙沙的树叶晃动声,便只有书卷翻动声。

    直到低低的咳嗽响起。

    胸腔内的刺痛令挺拔的腰身稍稍弓起,苍白的手攥着帕子,掩住了鲜红的唇。

    滴滴鲜血落到帕子上,似红梅落雪,分外扎眼。

    蜷起的手轻轻松开,时鹤书垂眼注视着帕子上的血迹,一言不发。

    咳血是从近日开始的。

    或许是过分忙碌的缘故,这具已好了不少的身体在变法推行后又陷入了病痛的折磨。

    密密麻麻如针扎般的痛楚于时鹤书而言并不陌生,胸前的沉闷与喉间的腥气也同样熟悉。

    毕竟,这是他在前世每一日都会体会到的不适。

    殷红的唇瓣似是开到陌路的山茶,修长的手指将帕子叠起,放到一旁。

    过分消瘦的手腕泛着淡淡的青紫,根根血管分明。注视着这只不久前被攥住的腕,时鹤书不禁忆起修复身体时景云的神情。

    那是慌乱,无措,与惊恐。

    纵使这几分情绪很快被景云压下,时鹤书也没有错过。

    毫无疑问,他的身体又变差了。

    甚至比前世同时期还要差。

    若硬要说的话,这具沉重且日渐消瘦的躯体,倒有些像前世建元四年,同样在推行变法的他……

    思绪在飘远前被拽回,胸腔的沉闷并未因几滴血而散去,时鹤书闭了闭眼,又拿起了落在笔架上的毛笔。

    燃不尽的烛火在眼底跳跃,时鹤书将身体的不适抛到一旁,继续伏案工作。

    同一时刻,偏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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