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逃婚的老实人: 14、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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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缨的语调变了。

    霍景昭把药瓶放桌上,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裴爷让我来给你涂药。”

    话虽这么说,他却没有过去给人涂药的意思,反而在桌边坐了下来。

    裴子缨羞耻地捂住自己的伤处,支支吾吾道:“我.....不、不需要.....你来。”

    霍景昭随手摊开一幅画,慢悠悠地看了起来。

    瞄着男人挺立俊逸的侧脸,裴子缨小声问:“那晚.....你为什么帮我?”

    “......”霍景昭依然在看画。

    “本少爷问你话呢!回答我.....呃!”裴子缨话还没说完,男人就起身冲他走了过来。

    “你.....”仰视着霍景昭棱角分明的下颌,记起那天龙舟会他下水救人的情景,裴子缨青涩稚嫩的眼睑飞上了桃粉色。

    审视着他和裴连漪有七分相像的脸,霍景昭的呼吸微微紧促,他抬起右手,用掌心抵住头顶的床框,站了片刻,才把药瓶丢给裴子缨,沉声道:

    “因为我不想在大喜之夜,脱去衣裳后,发现妻子的身上有疤。”

    “什么喜夜.....”婚事还没敲定呢!裴子缨神情呆滞,含羞低喃。

    此时霍景昭已经回到桌边,用手摩挲着干燥的画纸。

    “你敢代表裴府参加龙舟赛,还挺有本事的嘛。”从前倒是他小看了这个穷男人,裴子缨回过神,一脸骄傲道。

    “裴爷要我参赛,不得不从。”

    “你拿那么多画干什么?”

    “裴爷说,要把没用的画分出来扔了。”

    裴子缨坐直身体,轻哼道:“一口一个裴爷,你很听我爹爹的话啊。”

    霍景昭表情平静的反问:“在府里有谁敢不听他的话么?”

    他话音刚落,裴子缨就走到他身边,摆弄着桌上乱七八糟的画轴,得意地说:

    “你分错了。”

    霍景昭一整颗心都飞到了水榭里,哪来的闲心思分画,就顺着裴子缨的话问:“哪里错了?”

    “我以前看爹爹整理过书房的画,他说,这些画啊,左下角有红色官印的都要给商会,商会会想办法还给那些当官的。”

    “右下角带黄色印章的画也要给商会,他们会卖了,没有印章的呢,大多是些无名之作,但爹爹都会把它们留在府里,虽然我也不懂,但爹爹说,这样会给他省去很多麻烦.....!”

    裴子缨两手叉着腰,得意洋洋地说道。

    听过他的话,霍景昭翻起画卷的一角,果真在边角处发现了印记。

    红色是公章,黄色是私章,想来应该是官府有人碍于身份不方便做买卖,就由裴家来倒这么一手。

    这是出力不讨好的事,但裴连漪却在暗地找到了最好的办法,既让官家和商会获利,又能保裴家安宁。

    裴府能在朝廷和其他家族的虎视眈眈下屹立这么久,靠的不光是祖上的积攒,还有裴连漪的一颗七窍玲珑心。

    想着裴连漪用那张脸蛋和身子在官商之间周旋,霍景昭体内的无名火烧的更旺,他狠狠揉着画纸,就差直接给画撕了。

    “喂.....你,你怎么了?”

    虽说男人还是一脸温良,裴子缨却感到房间里弥漫着极深的威压。

    霍景昭清醒过来,默然松开手,转头盯着他:“你伤还没好,不该贸然下床吧。”

    他,他是在关心自己吗?裴子缨咬了咬唇,不知是害羞还是逞强,他扬声道:

    “这点小伤算什么,以前爹爹还会用戒尺打我呢.....!那才叫真疼。”

    霍景昭的瞳孔一震:“你说,你爹会用什么打你?”

    “戒尺啊。”裴子缨红着脸说:“我爹房里的戒尺和别地儿的不一样,那东西是爹爹命人照着他的身高、手长定制的,做的又长又厚,上面还镶着白玉.....”

    回忆起挨打的痛楚,裴子缨抱住双臂,龇了龇细白的牙:

    “呃唔.....打到身上,可疼了,当晚那里就肿了一大片。”

    霍景昭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口干舌燥地吞咽着口水,用哑的发疼的嗓音谢了裴子缨后,就上主院去找裴连漪交差。

    “喂.....真要谢我就多来给我解闷!”看他挺拔的身形远去,裴子缨揪住寝衣,羞怯地喊道。

    亲眼看了赛龙舟全程后,面对这个和自己有婚约的穷男人,裴子缨内心已然起了变化。

    此时的他,不仅会因为和对方相处而羞窘,连带着人家穿普通的粗衣裳都变得顺眼起来。

    “比寻常男子要有男人味呢.....”裴子缨摸一摸药瓶,有点入迷了。

    霍景昭从没走的这么急,他一双腿几乎不受控,脑子里全是要见到裴连漪,要见他要看着他的脸抱他摸遍他全身.....!变凉的夜风都吹不走他此时不可收拾的念头,反而叫它火势炎炎。

    可还没靠近主院,他就被曹贤一句“家主已经睡了,霍公子请回”拦了下来。

    远看着那房里的朦胧灯火,霍景昭闭起眼,平复心头汹涌的情绪后,他又恢复了一贯的谦和有礼:“多谢曹管家,在下明日再来。”

    说完不等曹贤翻白眼,霍景昭就跟阵风一样跑了。

    然而走到庭院,他却撞上了所谓“已经睡下”的人。

    裴连漪身后跟了几名婢女随从,他口中还在评判着今天的菜色哪块哪块不对,想必是刚吃过晚饭送走了“客人”。(为什么有引号,因为和裴连漪吃过饭的不管男女在霍景昭眼里都已经是死人了)

    “裴爷。”看着他月光深处的容颜,霍景昭站在长廊上,一动不动。

    裴连漪停下脚步,第一个反应就是先躲开他。

    霍景昭直接走上前,拦住他的去路:“我有话对裴爷说,让他们下去。”

    “你.....”面对他少有的无礼,裴连漪惊讶地皱眉,但看到男人异常认真的面孔,他只好让下人们都退远点。

    “有什么话?说吧。”

    霍景昭把画放到他面前:“你要的画,分好了。”

    “原来是这事。”裴连漪像松了口气一样,从他手里接过画。

    等他接过去,霍景昭却没有松手,而是深深地看着他:“裴爷为什么躲着我?”

    “我该走.....啊呃——!”

    裴连漪刚想走,就被霍景昭突然压到了柱子上。

    “霍景昭.....!”他柔韧的腰骨被廊柱硌的生疼,忍不住低叫道。

    “我去裴爷的院子找你,曹管家骗我说你睡了,为什么愿意和不相干的人待一下午,也不愿意见我?”霍景昭沉声问。

    裴连漪捏着画的另一头,脸色泛红,轻声说:“你该陪的人,是子缨。”

    噗呲一声,一张名画突然裂成了两半。

    霍景昭视线下移,故意用委屈的口吻道:“抱歉,是我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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