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水北: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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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记得醒来的那一天,她看到谢长嫣趴在她病床边,那一年去澎岛接她时的满头黑发,突然都变成了斑白。

    她突然泪如雨下。

    知道了,她此生无法尽兴地活,也不可能任性地死了。

    她吃了很多很多的药,忘了很多很多的痛,也忘了很多很多的年少轻狂。

    她接受了这个世界的规训,接受了这个社会运行的法则,接受了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是波澜不惊、无悲无喜地在过的。

    爱而不得是人生常态。

    那就只求再见一面、只要平安。

    她在废墟上重建世界。

    完成新的自洽。

    不死不活多年。

    直到姜妤笙的出现、澎岛的风浪,又让她想起来——

    原来,心脏是会跳动的。

    原来,花开花落、潮涨潮退,是会有声音的。

    人是可以真实地、敏锐地、有悲有喜、有爱有欲地活着的。

    她望见暗下来的电脑屏幕里,有一张陌生的人脸。

    那脸,苍白似死去多年,从墓碑上截取的定格照片。

    她低下头望向自己依旧在颤抖的手,怔怔地,握起,松开。

    空落落的。

    *

    三天后,因为和徐意初搭档的一个新人主持高反严重,无法正常主持节目,薄苏临时顶替她,去往勒城,和徐意初搭班主持一场非公开的特别慰问演出。

    勒城是边陲地区,地广人稀,有旷野千里,繁星点点,芳草萋萋,风吹过,碧波如浪。

    “十七岁仲夏/你吻我的那个夜晚/让我往后的时光/每当有感叹/总想起当天的星光……”

    台上的歌手在深情低唱,台下的观众们也忍不住动情,轻声合唱。

    薄苏听得出神。

    徐意初忽然叫她:“薄老师?”

    薄苏侧目,徐意初欲言又止点点眼下示意。

    薄苏抬左手去抚,才发现自己满脸是泪。

    她抽纸巾轻拭,强作欢颜:“有点被触动到了。”

    徐意初失笑,由衷:“我没想到薄老师你这么感性。”

    共事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薄苏提过自己的感情生活。她一直以为她是高岭之花,心如止水。

    没想到,好像也是有故事的人?

    薄苏笑了笑,没做辩解。

    她无法告诉她,她想起了十七岁那一年,满天星斗下,她也听过一次这首歌。

    那一年澎岛在沙滩旁的音乐广场举办小型的音乐节,临时涌进了许多歌手,围观者众多。

    姜妤笙吃过晚饭后,照例拉着她去海滩上散步,无意中凑了一场热闹。

    人头攒动的广场下,海沙闪烁着若隐若现的金光,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涌近、退后,留下一条又一条反复刷新的潮湿海岸线。

    她们迎着海风,沿着海岸线,一步一步,漫无目的地走。

    无比清晰地,有歌,一首接一首地顺着海风传来。

    姜妤笙嘟囔:“怎么都是我没听过的。”

    薄苏勾唇,淡声:“蹭的还要挑?”

    姜妤笙不好意思地笑,但还是娇气地嘟了嘟嘴。

    薄苏眼底笑意加深。

    后来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远远地,终于有她们都熟悉的歌声飘来:“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

    “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姜妤笙终于开心了,轻声跟唱着,转过了身,面对着薄苏,倒退着走。

    薄苏伸出了手,姜妤笙牵住了。

    她杏眼弯弯,似天真,又似脉脉,一派快乐。

    薄苏不动声色地沿着她踩过的足迹往前走。

    一步一步,陪着她往夜色深处走去,做她快乐的底气、天真的依托。

    那时候她以为,她们这一生都不会走散的。

    *

    演出活动束后的第二天,大家自行活动,徐意初和管青都回北城了,薄苏独自一人,在勒城多留了一天。

    勒城素有佛教圣地之称,她还是习惯性地想参拜。

    驱车百里,她在正午抵达宝刹。

    宝刹隐于悬崖之上,古木参天,青烟缭绕中,菩萨捻珠而坐,庄严慈悲。

    薄苏驻足仰望,屈膝跪地,双手合十。

    长久的凝望中,她第一次发现,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要求何事。

    还有什么不满意,还有什么不如愿?

    菩萨问她,她问自己。

    耳畔倏忽间响起姜妤笙的那一句:“求人不如求己。”

    像一记迟到的晨钟,敲打在她的心头。

    振聋发聩。

    她醒悟,菩萨也帮不了她了。

    她谦卑叩首,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大殿。

    隔天,她回到北城,母亲告诉她,谢长业的妻子贺音,她舅妈,突发气胸,要住院几天,让她得空前去探病。

    作为小辈,礼数上,她不得不去。

    第三日,贺音手术后转回vip病房,她便约了谢长嫣与她一同前去。

    似是去得不巧,病房里充满了说笑声,西装革履、衣香鬓影,在病床旁围了一圈。

    贺音脸色苍白地陪着说笑,谢长业坐在沙发上,正泡着茶招呼大家闲坐。

    疗养之所,也变成了交际场。

    薄苏把右手背到身后,端起一个合宜的浅笑,说言不由衷的话、做心不在焉的事。

    探病结束后,她和谢长嫣一起坐电梯去地库取车。

    电梯里,谢长嫣打量着轿厢壁面清晰的镜像,半晌,关心她:“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薄苏淡淡:“没有。”

    谢长嫣蹙眉:“我怎么看你瘦了好多,精神气也不太好?”

    “可能没休息好吧。”薄苏轻描淡写。

    谢长嫣将信将疑,沉默了好几秒,才问:“你最近有定期去林医生那边复诊吗?”

    林医生是当年谢长嫣给薄苏找的心理医生,专业素养过硬,口风极紧,许多公众人物都曾在那里就诊过。

    前几年,薄苏一直定期在那边复诊的。

    薄苏应:“没有。”

    “抽个时间去一下?”谢长嫣语气并不强硬。

    她知道,薄苏不喜欢去,也更宁愿把薄苏当成一个完全健康的人来看。

    薄苏敷衍:“嗯。”

    心底里却一天比一天清楚,此病无医,唯有自治。

    那天回去后,她就病了。

    不知道是急性肠胃炎,还是旧病复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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