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称我为至高神[星际]: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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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符皎深深叹气, 还是默默拔腿,走进了灯光昏暗的钟楼内部。

    两人一前一后关了门,腐朽尘埃气隔绝外界逐渐微弱的警笛声,漆黑建筑内部罕见地依旧保留着螺旋楼梯而非电梯, 一圈圈绕着直到钟楼顶端, 抬头看去如同后现代抽象派的画作, 光是瞧着就让人眼晕。

    周遭墙壁上遍布着污渍斑斑的电路板与电线, 摸上还微微发着烫,楼梯也老旧,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看起来有几百阶呢, ”至高神一边扶着扶手往上爬, 一面又叹了口气——这是她今晚不知道多少次叹气了, “说不定等咱们爬上去, 底下已经被督查庭围满了。”

    “真是悲观啊, 神主。”

    观九笑着跟在她身后,语气轻飘飘地补充:“不过没关系,你不是说了吗?我才是罪犯,你是人质而已。”

    “就算被围满了督查庭的队员,挨抓的也是我。”

    符皎脚步慢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 后者露出一个几乎挑衅的, 大大的笑容。

    “不是吗?”观九问, “在我和灯抱影之间, 你还是更偏爱那只狮鹫, 不是吗?”

    “得了, 至高神,你早就知道灯抱影对你是什么感情。”

    虽然是笑的, 但观九的红瞳却直勾勾地盯着她。

    就像是执拗的、幼稚的孩子,在此刻就想朝家长要一个答案。

    “”

    “我不否认,”至高神淡淡地扭过头去,继续爬楼梯,“但抱影是我的幼崽,猞和覆衣是我的幼崽,你也是。”

    “我不会容许他们受到伤害,一如我也不会放任你不管。”

    真是说得好听啊。

    毒水母如此想到,嘴角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身边墙体电线裸-露出来缠绕在楼梯上,符皎不得不迈一-大步绕过电线,避免被绊倒。

    这一句话说完之后,观九倒是一改常态地陷入了沉默,钟楼内部一时只剩下两人一深一浅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爬了半小时才爬了一半。

    他俩靠在栏杆上短暂休息时,红发水母的目光始终落在符皎身上。呼吸声在钟楼里清晰可闻,周遭探照灯一闪一闪地晃着,止不住周遭昏暗腐朽。螺旋形状的楼梯朝着钟楼顶端蔓延,符皎想重新登上一阶台阶时,听见观九长腿一迈,声音在身旁极近处响起。

    “当年,我知道你为什么走。”

    观九在她身侧,那轻描淡写的、似乎含-着笑意的声音:“说那些好听话骗骗他们也就算了,你骗不了我。”

    这一回,至高神上楼梯的动作总算是停顿了半秒。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

    半晌,她如同恍然大悟般,回头看了眼观九。

    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安然。

    “啊所以,”她淡淡道,“你那天,并没有离开议会,是不是。”

    “是呀。”

    毒水母笑了起来,像是愉快于她终于、终于发现了这个秘密。

    “那天,我听见你和祂的对话了,一字不落。”

    *

    “现在想想,我真不知道当时遇见你,是好事还是坏事。”

    扶手栏杆上沾了灰,冰凉。

    总算是爬到了顶楼,观九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了通行卡,走到另一边去开电闸。一面开电闸一面似随口闲聊。符皎坐在台阶上抵着下巴看他开锁,这电闸密码锁看起来似也落后市面上好几十年,开起锁来相当费劲。

    通行卡滴滴几下不出声了,毒水母叹气,顺手把卡丢到了一边,解下腕上金属袖扣,咔咔重新组装。

    再一摁袖扣机关,那本该小巧的装饰物顶端瞬间喷-出炽热的蓝色光焰,绕着电子阀门灼烤两下,登时爆出堪比电焊的火花。

    “吧嗒”一声,密码锁装置应声而落。

    符皎:“”

    你有这东西你刚才用通行卡鼓秋半天干什么。

    顶楼的门总算开了,冰凉夜风混杂着火鹤花节燃放的烟火气飘过来,大抵是真的换季了,又或者是高空太冷,站在风口的地方,符皎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小臂。

    烈风从顶楼倒灌进来,走进高空钟楼的夜色之下时,那件火红的礼服都在风里飒飒地招摇着。

    不愧是主城区最高最老旧的建筑,四面八方眺望过去,尽是绚烂的、辉煌的、灿烂明亮的灯火。

    连带着那些充满科技感的、湛蓝的光轨环绕于城市之上,无数文明的火焰明灭不休间贯穿时间与空间,赫赫煌煌被笼罩在巨型的仿真火鹤花树幻影里,伴随着那些涌动不休的、凡人看不见的数据流。

    漆黑与喧嚣,沉寂与生动,老旧与崭新,在顷刻间仿佛被割裂成两个世界。

    而水母,她曾极为钟爱的、亲手从奴隶拍卖会上带出来,一手教导成长的幼崽,就这么站在她面前。

    站在光照不到的、割裂般的阴影里。

    观九面朝着至高神,倒退了几步,张开双臂,像是在给她展示这个尘世。

    那剪裁精致的、末尾拖曳下来连绵雪白丝绸的衣衫,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像被剪断的羽翼。

    “这些年,我有很多话,很多话想对你说,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你,”观九笑了,“特别是在你走后。”

    “你,和那个‘观测者’。”

    “整个宇宙,在你们眼底都是待宰的羔羊,对不对。”

    毒水母略略歪头,看着她,眉眼弯弯地问:“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降临这里,又要假惺惺地救我们走呢。”

    “是不是只有对你有价值的东西,才能顺理成章地站在你身边呢。”

    “”

    至高神静静地站在他对面,没说话。

    没认同也没反对,只是极轻地、淡淡地叹了口气。

    半晌,观九听见符皎说:“你不该偷听那些话的。”

    “我确实不该听那些话,”毒水母微微停顿一下,嘴角扯了扯,流露出一个薄凉的、几乎是饱含涩意的笑,“如果可以重来,我甚至不愿意再踏进那个夜里一步。接下来你走的七千年,我每每午夜梦回都是那一幕——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的嘴里,到底有没有对我们说过真话。”

    “至高神,如果在你眼里,这个宇宙是可复制的、一切都可以推翻重来的推演棋盘和副本。”

    “那我们,又算什么?你的棋子吗?”

    观九向前一步,双手插-进裤兜里,唯有那双瞳孔似浸-透了鲜血般明晃晃映着黑夜之下的光。

    像是淬了怨毒的鬼魂,从极其茫远的过去爬回来,声声诘问着故人。

    “如果这个宇宙的一切灾难、我们曾费尽心思阻止的一切,都是你们轻描淡写的推算和赌局,我们又算什么呢?”

    一如过去的每一次诘问自己,又一如过去的无数次诘问星穹,观九还是没能得来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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