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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乌兰巴托》 90-100(第14/17页)
好要和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同归于尽”王肖财哆嗦不停,扭头看到角落里的李威龙,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叫:“那他呢?连他你也不在乎了吗?!你以为我会怕死?我今天就算没有被炸死,出了这个门,也会被曹建德那群警察整死。我怎么样都是死的,可是他,你的小威龙,你找他找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相认,还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他就死了,难道你会甘心?!”
他来不及思考,看着陈东实身上的数字越来越小,指挥道:“快!快帮我把那玩意拆了,把它拆了!”
底下人一窝蜂似的冲了上去,十几只手在陈东实身上撕来扒去,却都于事无补。眼看倒计时越来越近,王肖财气得全身发涨,就像打气过度的氢气球一样,即刻就要撑爆在原地。
“我也会死的”陈东实眼都不眨,彷如脱胎换骨,冷静到可怕,“这话就好像在说,活着比死了要好受一样”
身后的李威龙垂耳听着,不知怎么的,跟着露出一抹顽皮的笑容。
好你个陈东实,好你个陈大壮,他就知道,知道这狗东西还留着后招。却不想还是这样玉石俱焚的后招,果然从来就没让人失望过。
往往人群中最不引人瞩目的,关键时刻也是最不可预料的。他终于在陈东实身上看到一种名为气性的东西,这和以往那个庸庸懦懦、只会发呆傻笑的出租车司机截然不同。
那就死,轰轰烈烈地死,就算死在了一处,也算是一种圆满。李威龙忽而觉着侥幸,居然还可以和陈东实死在一起耶,殊不知他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想死去,也并不是到了今天,他才有了这个可怕又温存的念头。
“老大,咱们完蛋了”底下人不停在催,“留给咱的时间不多了!”
陈东实折膝跪地,双手背后,安静地等待读秒器归零。
他回过头,冲后头人笑了笑,就像在四年前的月台上,李威龙给出的笑一样。
那时的自己在临别的火车上,摇下车窗,看到一大团白茫茫的蒸汽。李威龙站在太阳底,呲着大白牙,仰着小脑袋,虎头虎脑地冲自己道:“回哈尔滨了还会想我不?”
“想你个屁。”陈东实裹紧军大衣,冻得直搓手,“你就是个虎逼!”
“什么是虎逼?”李威龙傻傻地问。
“虎逼”他一本正经地思索,“虎逼在东北话里的意思,就是宝贝儿。我这是稀罕你呢。”
“真的吗?那我就是虎逼,嘿嘿。”李威龙挠挠头,火车头呜呜呜,车厢开始慢慢挪动,“那你会记得虎逼不?”
“当然。”陈东实笑吟吟地答。
车子越来越快,月台上的人不得不追着小跑。
“那哈尔滨都有啥好吃的?!”他恋恋不舍,双腿矫健,伸手去挽陈东实伸来的手,“回头你多给我带点啊——!”
“有红肠、扒肉,马迭尔冰棍——”陈东实怕他听不清,直接用喊,“对了,还有雪!哈尔滨的雪!哈尔滨的雪是甜的!跟乌兰巴托的不一样!”
“那你给我带点来,我想尝一尝!”
李威龙追不动了,扶住膝盖,呼哧呼哧地喘。
火车头越开越远,呜噜呜噜,呜噜呜噜,陈东实的脑袋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最后,就只剩地平线上一颗黑色的芝麻粒。
“带点来”他摊开掌心,看着手上空荡荡一片,若有所失,“我想尝尝看,是不是真的要比这儿的要甜”
“你个虎逼!”
李威龙看着他,破涕而笑。
3。
2。
1。
读秒无限趋近于零。
陈东实闭上眼,扬眉挺胸,不胜自豪。他看天外艳阳高照,心想,来世定是好辰光。
第099章 Chapter 99
这就是死的感觉吗?
李威龙飘飘然成了一团云, 又好似一把雾,游来荡去,失去了引力。
这种感觉就和他四年前的那种感觉一样, 在和王肖财那场殊死搏斗中, 他被捆紧塞进车厢里, 连人带车被推进湖里。
十一月的西伯利亚, 冰封万里。深蓝色的水域寒意砭骨,李威龙飘在水里, 看身体里的血渍随波纹荡漾、荡漾, 最后飘洒成无数朵红色的水母。
这绝非他第一次体会到死亡, 那种虚无的滞空感, 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空的。自己也是空的。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手插进肚子,从背脊骨穿出,手指上不沾一滴血, 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痛, 他能看见草、树、花儿, 感受晴雷与霜雪, 却依旧摆脱不了这种失重, 像登月的太空人一样,眼睁睁放任自己飘离陆地,飞上云端。
原来死是这样的啊,四年前那种熟悉的感觉迎面袭来。死亡就像他的一位故友, 四年前没能带自己走, 四年后,兜兜转转, 两人还是在路口相逢。
李威龙看着死亡,他在无数外国电影里凝结成的意象——身穿黑袍、面容阴鸷、带着长长的镰刀, 赤瞳,獠牙,骷髅项链,还有,它长着一张据说人人惧怕的脸。
而当死亡真正站到他面前,摘下兜帽,露出那张满鬓风霜的面庞,李威龙心下一荡——它竟长得和陈东实一模一样!
“不不要!!!”
李威龙一个挺身,如丧尸还魂般从月光中抬头。腐泥混合的铁锈味,还带点青草香,让他意识到这是郊外。他举起手,蜷了蜷略有些发麻的手指,又碰了碰肚子上的伤口,微微有些疼痛,那么
这一切都是真的。他还没死。
李威龙长舒一口气,放空十数分钟后,迟缓地开始观察周围环境。他努力回忆着先前最后的片段——陈东实摁动启爆器,读秒归零,王肖财和其余人绝望嘶叫,而自己因体力不支,恍恍惚惚间昏了过去。
那么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安地扫了扫四周,乌压压一片,从天花板不时发出的落叶声判断,这是一间由集装箱改造而来的简易陋室。屋子里没有灯,仅靠月色照明,可窗户实在太小,能照见的只有那么一小束,视野范围有限,只能看见几张废弃的行军床,和四五个塑料脸盘,里头还冒着几根不知名的野韭菜,以及
野韭菜旁一只横在外头的血手。
李威龙“啊”地一声,顿时从死亡的迷梦中清醒。他认得那只手,就算糊满了血、炸成了碎肉,他也认得那只手。那是陈东实的手!
李威龙嘶声大叫,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他没心思思考,用尽力气爬了过去,抓起那只手,将陈东实整个人从暗处拉到了月亮光下。
陈东实几近血人,全身上下布满了伤口。身上的衣服成了一堆碎布条子,露出里头红彤彤的污血和刀伤。
“东子”李威龙一声闷吼,泣不成声,凭借仅存的月光,依稀替他拂去脸上的弹片和鲜血。
他迅速检查了陈东实全身,幸好,幸好没有少什么,检查完了才想起自己,他醒来都没能先看看自己。
“东子你醒醒你醒醒啊”李威龙止住泣声,明白这种时候伤心,纯属多余。他先要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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