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巴托: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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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不接受就代表没发生吗?”梁泽掰开他捂住耳朵的两只手,目眦欲裂,“你醒醒吧!陈东实,泰坦尼克号该沉还是得沉,杰克的爱也一定会消失!你自欺欺人一辈子,也换不回你的李威龙!”

    “我不听”陈东实如孩童般蜷缩在被子里,神情痛苦至极,“我不听你不要讲不要讲这些给我听”

    “这就受不了了?”梁泽掀开被褥,放任他偌大的躯干曝露在白炽灯下,如一只被拔光毛的鸟畜,丑态毕现,“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在利用你啊。蠢货,陈东实你个大蠢货,也只有你才会以为我跟李威龙一样会喜欢你。

    我喜欢你?真是天大的笑话,男的喜欢男的,还想搞同性恋,你恶不恶心?你明知道我有婚约在身,还成天缠着我,给我送饺子、和我吃一支雪糕、邀请我去你家看电影你不会真觉得,没了李威龙,我就可以安心做个替代品吧?陈东实,我告诉你,待在你身边的每时每刻,都让我想吐!想吐!!!”

    梁泽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脸上流满了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液体。反观陈东实,宛如死尸状蜷靠在床脚,他像是十分畏寒的样子,全身止不住地狂抖,似乎要将魂魄抖出来一般,眼中生息全无。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陈东实抱紧自己,俯身卷起地上的被子,轻轻拢到自己身上,“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将头埋进被子,哭声愈嚎愈烈,“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你们一个个要这么折磨我我明明只是想做一个好人,可为什么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好报,威龙你看见了吗?他们都一起来欺负我,合起伙来骗我、逗我我究竟哪里没有做对?”

    梁泽走近两步,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摸一摸某人,却在伸到一半时冷冷打住,颤抖着将手缩了回去。

    窗外明月隐于云后,楼下走过一群男男女女,有说有笑,更显得数秒钟前的争吵恍如隔世。

    “说开了也好,”梁泽理了理情绪,回归到素日里的自己,骄矜、淡漠,永远高昂着头,“说开了,也让你对我彻底死了心,少了些不必要的幻想。”

    这话是说给陈东实听的,也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陈东实悬泪不语。

    “我局里还有事你安心休养。病中发怒,实在不利于伤口恢复。”

    梁泽扣回警帽,敛了敛制服衣摆,掩门而去。

    出门前,他停下步,忍不住又回头补了一句,“以后没什么事的话,我看我们还是别联系了吧。”

    梁泽顾不上去看陈东实的反应,跌跌撞撞地荡下楼梯。直至来到楼下无人的空地时,才哆嗦着掏出手机,给曹建德打了过去。

    “我说完了”他强忍住泪,整个身体萎缩在一起,就像一株霜打的植物,“请师父放心……从今往后,他都不会再来找我了”

    话音刚落,梁泽还是没能忍住,哭声破口而出,两行热泪似泉涌般,纵情滑落。

    “我是不是做错了师父?”梁泽失声嚎啕,俯在花坛边,手臂上的烧痕一阵痛痒,“我今天对他说了好多难听的话,他一定恨死我了,师父,我再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了”

    “你现在在哪里?”曹建德察觉到对面有些不大对劲,“你先别动,我现在过去找你。”

    “我再也没有他了”梁泽泪流不止,另一只手,反复抓挠着身上的伤疤,“再也再也没有东子了”

    十五分钟后,曹建德姗姗赶来。见到梁泽时,他正横卧在一张公园长椅上,警服外套里的衬衣半敞着,露出那片像是被硫酸腐蚀过的烂皮破肉。上面布满了不计其数的抓痕,有些甚至破了皮,还出了血,但梁泽仍固执地抓挠着,整个人魂不附体,犹如附魔。

    “梁泽!”曹建德赶忙上前,一把将人托在怀中。只见怀中人面色如雪,眉尖浸满了汗。曹建德抬手替他擦了擦,见梁泽奄奄道:“师父我疼好痒”

    “不疼好孩子,不疼”老曹德将人搂在怀中,有意把住他的双手,不许他继续抓挠,“忍一忍就过去了,听话,再坚持一下师父带你回家师父现在就带你回家!”

    “我已经没有家了”李威龙俯在曹建德肩头,任凭他将自己背起,快步往车上走,像只被族群抛弃的幼兽,“东子已经不要我了他已经已经不要我了”

    “不会的,他不会不要你的,你们都会好好的。”曹建德飞快将人塞进车里,将他紧紧抱住,同样湿了眼眶,“都怪我,都怪师父没用,四年前没能把你完好无损地带回来给他,是师父言而无信。如今大错已经酿成,你我再难抽身,威龙我情愿当初是我去替你受这些苦”

    李威龙瘫倒在座位上,低头看着身上重重叠叠的烧痕,眼泪顺着面庞,淅沥滚落。

    他抬头看向独属于某人的那一扇窗,暗夜里倏忽一灭,彷如心海孤灯,浇云盖雨,顷刻没了光芒

    往后一连十数日,陈东实茶饭不思。好在伤口恢复得还算不错,不到半月,便可出院回家。

    依照医生嘱咐,陈东实还需静养两周,待伤口痊愈后,再返院拆线。期间不能洗澡,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喝酒吃辣,许多事情都要避讳。为图方便,他搬到了徐丽店里小住一段时间。

    陈东实无亲无故,唯一能照顾他的,只有徐丽。只是这段日子苦了徐丽,一边要看店,一边还要照顾陈东实。陈东实也不闲着,偶尔帮忙扫扫地,叠叠毛巾,做些无关痛痒的粗活,日子就这么一天天不咸不淡地过着。

    老钟被判故意伤人,因为伤势不重,最后还是由陈东实出面谅解,只羁押了一个半月,已然出拘留所。自他释放后,就再也没跟陈东实联系过。遥想到从前两人何其要好,他也算是自己为数不多的知心老友,陈东实不免心中凄凉。

    而大钟则没有那么好运,被抓进去才知道,这并非是他第一次贩卖毒品。根据相关法律法规规定,他被判处一年以上、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这也注定成为陈东实和钟家人之间无法填补的鸿沟。

    生活就是这样,再难捱的日子、再撕心的痛苦,都会融化在流水淙淙的朝夕时光里。短短数月,陈东实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一场重大的割席。旧日的好友、前尘的往事一一埋葬于朔雪。远去的不止是回忆,还有那些熟悉的陌生人

    至于梁泽

    陈东实偶尔还会想起,想起他在病房里说的那些话,心中依旧会有刀割一般的痛。

    这一日,寒雨夜,风吹雨打,街上人烟寥寥。

    陈东实掀开毛衣一角,看着下腹一道微红痊愈的刀疤,思绪万千。

    “叔,吃饭了。”香玉挑开帘子,递来一碗胖乎乎的饺子,“韭菜鸡蛋馅儿的,老样子,没放香菜。”

    陈东实放下衣服,捧过那一大碗的热气腾腾。湿润的雾气烘得他眼底发酸,男人没吃两口便放下碗筷,拿来纸巾擦眼睛。

    “咋的了?”徐丽凑上来问。

    陈东实笑着摆摆手:“不打紧,就是被熏到了,眼睛疼。”

    “好端端的,怎么会熏到呢?”徐丽小心翼翼地替他吹着眼睛,“没事吧?”

    “真没事,欸”

    陈东实咳嗽了两声,余光不自觉落到墙边的日历上。

    12月17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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