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战神的娇公主(重生): 2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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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在黑暗中,两相对比,更显阴沉。

    陈昱仍坐在书房的御桌边,手中拿着一本史册, 却没有兴致看, 心中只想着柔嘉的背叛。他在等, 等殷弘回禀。

    弦月升上中天, 殷弘终于回来,没有穿上铠甲, 而是换了一身藏青色常服,挺拔的身躯略显佝偻, 脚步微微蹒跚, 脸上也殊无笑意, 又被烛光照的惨白。

    站在一旁的刘喜讶异道, “中郎将, 您这是?”

    而陈昱猜到什么,眼睛眯了起来,心中燃起了愤怒的火苗。

    殷弘低眉垂目, 走到大厅正中间, 慢慢跪了下去, 动作间触到伤处, 面露痛楚, 仍是跪了下去, 沉痛道, “微臣无能,未能完成陛下的吩咐,请陛下降罪。”

    果然如此。陈昱愤愤扔掉手中书册,发出啪的一声响,口中冷道,“你是无能,连一个贱民都除不掉!”

    殷弘双手贴地,慢慢低下头去,额心几乎触到地面,“请皇上责罚。”

    陈昱虽怒,却到底没有初初那时的滔天震怒,而殷弘恭敬忠诚、以他为先的姿态,又缓解了陈昱的情绪,他冷哼,“成事不足,是该责罚。”却又未说具体什么责罚。

    明白自己不会被怪罪了,殷弘略放松了些,“微臣惭愧。”

    “行了,”陈昱没好气道,“这次不成再等下次,你先回去治伤。”

    至于这件事的后果,他没有多想。公主驸马遇刺,官府必然会查,他已经嘱咐殷弘隐蔽了,殷弘稳妥,必然会全力做到。即便没有做到,谁又敢查到天子护卫羽林卫头上?即便查到了羽林卫头上,谁又敢查到皇帝头上?

    陈昱满不在乎。

    殷弘磕了一个头,谢过皇帝,又用那不便的姿势站起,而后微微蹒跚着离去。

    刘喜将陈昱扔下的书册收拾好,又低头哈腰问道,“皇上,可还要看书?”

    气都气够了,还看什么书?陈昱冷着脸,拂袖起身,去了卧房。

    今日天气好,殷弘又是武将,来时骑马,回去却已无法再骑。不想惊动将军府,惹柔嘉与殷绪怀疑,殷弘坐了青墨想法子弄来的轿子,静悄悄回了府中。

    晓星渐沉,东方天幕隐隐露出鱼肚白,而喧闹了一夜的将军府,却是刚刚陷入安静。

    门房打着哈欠给殷弘开了门。

    夜色清幽,将军府门下灯火暧昧不明。虽知门房看不清,青墨仍是站在他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殷弘维持着威严地进去,挑了一条僻静的路,回到自己的卧房。

    房间深处,薛琼刚刚睡着。

    昨夜柔嘉与殷绪遇刺,将军府一直有人进进出出,折腾到快五更天。公主与驸马有惊无险,薛琼毫不担心——之前柔嘉当众令她丢脸,害她饱受异样的目光,她心中有恨,也不欲去看她,便借口女人家身子弱不能吹夜风,一直待在房内。

    只是她莫名有些心绪不宁,好不容易睡着,便被推门声惊醒。

    外间的婢女起身迎接殷弘,还未开口,却听殷弘先吩咐了一句,“关门。”嗓音莫名泛冷泛急。

    薛琼披了斗篷、穿上绣鞋下床。正逢殷弘转入内室,走到梨木圆桌边,身体一晃,仿佛站不稳,双手顿时撑住桌面,眉头深深皱起。

    薛琼心中一惊,连忙快步上前,抓住殷弘手臂,急声问道,“夫君,你怎么了?”

    “放开!”殷弘先是沉默一瞬,接着却突然爆发出好大的怒气,狠狠一甩胳膊,用力之大,将薛琼甩了一个跄踉。

    “姑爷!”婢女惊呆了,一时也忘了去扶薛琼。

    薛琼好不容易站稳,眼睛立时红了,“夫君……”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英俊沉稳的夫君,会对她如此粗暴。

    殷弘一时没有出声,只是撑着桌面站立,用力喘着气,胸口急速起伏——一半是痛的,一半是气的。

    痛自然是因为伤口,气却是因为,他从不曾想有一天,居然会败给自己看不起的蝼蚁。而那只卑贱的蝼蚁、怪异的孤狼,不仅砍伤了他,还娶了他……想娶却娶不到的人。

    京中人提到殷府嫡长子,谁不说一声高门贵子、年少有为,而这样出众的他,明明就该娶天下最尊贵、最貌美的女子……

    还记得他初封中郎将那年,少女刚刚长成,在御花园的白梅树下摘花。花枝葳蕤,而花下的公主明眸皓齿,容色倾城,朝他笑一笑,满院芳菲皆失了颜色。

    动心是很容易的事,可是,不行。她是注定的皇后,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娶了薛琼。

    谁知天意如此弄人,少女没能嫁给皇帝,却嫁给了他最看不起的人。

    凭什么呢?比不过皇帝,他认;可凭什么那个贱种也如此命好,堪堪在他最失意的事上赢过了他?!

    凭什么?!

    殷弘每每想到这一点,梦里都在咬牙切齿。

    薛琼和婢女还看着他,而他受了伤,一旦暴露,不说柔嘉会如何看他,只怕皇帝也不一定会保他。

    殷弘强压心头戾气,深深呼吸一口,道,“我无事。”

    但随着他开口,仍是有血迹慢慢渗透出来,浸湿深色的衣衫。

    因为是夜间,房里只留了一盏灯,婢女瞧着那血迹,疑心看错,又点燃了一盏烛台。

    血腥味弥漫。薛琼顾不得刚才的冲突,又扑上前,扶着殷弘手臂,看向他的后背,嗓音发颤,“你受伤了?”

    殷弘转头看她,眼神很冷,语调沉稳但极具压迫力,“不要声张。”又补充道,“谁也不要告诉。”

    薛琼和婢女连忙点头,又心疼地去翻找药物。好在殷弘从小习武,少不得磕磕碰碰,房中总备着药,婢女很快找到。

    殷弘的伤,在宫中已处理过了,只是因为回程折腾,这才裂开。薛琼解开他的衣衫,帮他重新上了药,包扎好。

    这个过程费时颇长,但夫妻两谁也没有开口。薛琼手上小心动作着,心下却凄然,想着殷弘方才对她的粗暴,想着永远也贴不近的,殷弘的真心。

    受这样的伤,别的夫妻只怕早就心疼抚慰,他却仍是同从前一样,不想告诉她的事,怎样都不会开口。连这笔直坐着的姿势,都这样拒人千里。

    包扎完毕,殷弘自行披上干净寝衣,淡漠吩咐,“将血衣偷偷烧掉,不要让人看见。”

    薛琼自然温顺答应,又听殷弘依旧用那冷漠的声音道,“我睡一会儿,辰时再叫我。别人问起,便说昨日公务繁忙,睡得晚了,这才起不来。”

    薛琼犹豫道,“可今日还得入宫当值。”

    殷弘道,“无碍,皇上知道。”

    薛琼便不说了,殷弘沉默地缓缓躺到床上,脸色苍白却冷静。薛琼过去,细心地为他盖好薄被。殷弘皱眉想着自己的事,没有看她一眼。

    等殷弘闭上眼睛,薛琼起身,幽幽烛火映照着她脸上的哀怨,一时间连婢女都心生沉重,寂静无语。

    薛琼出神片刻,长长舒出一口气,吩咐婢女,“去小厨房将人遣开,随后我去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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