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对象二次分化以后: 160-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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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言辞干净简洁,音色透着某种天然的清寒冷冽,被这颗行星地表的风吹彻散落,却依旧明晰。

    这个声音,和说话的语气,好耳熟。

    冷淡,却安心。

    谁?

    言云鸣脑子有些发木,像是锈迹斑斑的发条在咯吱咯吱地转动运作,促使自己努力回忆着。

    他本可以不去思考回忆这一复杂困难的浩大工程,可是这个人说得对,他现在还不能睡,不能闭眼,他总得给自己的脑子找点事情以维持清醒,回忆声音对应某个人的难度的,似乎恰好。

    还有一个原因,这个声音,还有这个用词风格,真的太熟悉了。

    觉察到了背后呼吸的渐渐薄弱,那个人又说道:“言云鸣,别睡。”

    这一次,他清楚的唤出了他的名字,格外的熟悉,这种熟悉如同旧物被时间与回忆堆积在角落,陡然的被拍落了灰。

    在中央军校的时候,也曾有一个人这么叫他——

    眉目疏寒,神色沉寂。

    “蔚起……”言云鸣呐呐地回应着他。

    蔚起继续背着他前行:“是我。”

    蔚起是他在中央军校时认识的朋友,占据了言云鸣从军回忆中的起点,不知是否是因为这个原因,言云鸣想起来了和中央军校有关的很多人、很多事。

    很多。

    他想起来了严厉但会关心他们的教官们,李教官的脾气总是板着个脸,成天不见个好脸色,而刘教官就要温和很多,即便同样严格,却常常是和颜悦色,还有一直都沉浸在机甲研究的道尔顿教官,还有可以一个拎两个向伊利亚教官……

    还有……

    息泽一直都很贫嘴,但是他爱吃甜食,几乎天天盼着玛希来给蔚起送点心,被拒绝以后日常等待玛希气急败坏的投喂;蒲明秋总是会和蔚起在一旁安静地学习复习。

    阿诺则是会和言云鸣一起打赌,比如蔚起今天会说几个“嗯”字,李教官嘴角是朝下还是平直,息泽怎么还没被玛希给撑死,下次狙击考试明秋能中几发诸如此类。

    无聊的赌注则是南区食堂的冰淇淋,言云鸣要三分糖香草味,阿诺要全糖可可味。

    如果有假期,那就是星廊广场的那家卖糖炒栗子的小店,言云鸣要红豆饼,半糖的,阿诺也是,不过他要全糖。

    中心湖畔的水杉青葱,四季长廊的花木繁茂,训练场上年轻肆意的哀嚎遍地,图书馆忙于复习的人偶尔小憩。

    彼时的他们,真的知晓战争的残酷吗?真的明白生死的意义?真的坦然豁达吗?真的不曾害怕吗?

    言云鸣不由自主地迷惘思索着。

    在他们之中,蔚起,似乎总是格外不同的那一个。

    他很少谈及自己,也鲜少打破旁人理想天真,几乎永远都在旁观聆听,静静地处理好一切问题,从容平静得令人安心。

    言云鸣苦笑:“现在……真……真不是个,老同学……重聚的好时候。”

    蔚起:“嗯。”

    言云鸣眼皮发沉,浑身困倦,但是却感觉到了一点硬块磕在他的下巴处,仔细感受了一下,恍然觉察到了,这是蔚起的行军恒温外套上的一颗别扣,正牢牢固定着裹在自己身上的恒温服。

    言云鸣:“蔚起,你不冷吗……”

    蔚起没有放慢自己的脚步:“不冷。”

    言云鸣:“……去哪儿。”

    蔚起:“就近的废弃勘测基地,曾经援建项目留下的,那里的信号基站还能用。”

    基站……所以,他们现在还处于失联状态?言云鸣意识到了这情况的不乐观,思绪一沉。

    自己现在彻底丧失行动能力,只能依赖蔚起,恒温衣毁坏,而蔚起将自己的恒温衣裹在了自己身上,还要保持高强度的负重强行。

    他问:“远吗?”

    蔚起继续答:“不远,十五分钟。”

    言云鸣不再继续言语,安静地趴在蔚起的背上,保持着算不上匀速的呼吸,以这样的方式无声地向蔚起传达——他还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积蓄了少许力量的他再度出声:“蔚起,想不到你会骗人了。”

    “怎么说。”

    “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

    “你没有计时设备,估错了。”

    “我数的。”

    蔚起沉默了,在中央军校、他们就接受过感官剥离后的计时训练,缺乏终端和秒表的情况下,他也会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计时,当初这门训练,全班之中,蔚起是第一,言云鸣第二。

    良久,蔚起才说:“你数错了。”

    闻言,言云鸣眼眶发烫,他努力攥紧了蔚起的肩膀,想把这个骗子攥疼一些,让他清醒一点,但又使不上劲。

    他颤声道:“蔚起……必要的时候,你把我放下吧。”

    这次,蔚起少有的没有回答他,只是有些踉跄的背着他,一步一步,缄默地走着。

    他一直都这样。

    言云鸣想笑,可是滚烫的眼泪率先摔落,砸在了已经有些凝固的血污之上,泪和着尘埃与血,渐渐晕开了。

    他真的,有点累。

    作为军人,他已经算为自己的种群榨干最后一滴价值了吧?也许,他可以懦弱一次……

    荒茫苍苍的戈壁平原,没有黎明,星光倾泻,打落在四周的血肉尸块上,惨白与猩红交织,在瑰色的照耀下,宛然如骨骸生花,凄厉的妖艳。

    言云鸣:“明秋不在了,蔚起,他死了,就在一周以前……”

    蔚起:“……嗯。”

    言云鸣:“还有阿诺。”

    蔚起:“嗯。”

    ……

    言云鸣:“霍延,死了。”

    蔚起:“嗯。”

    言云鸣:“李教官,伊利亚教官,也离开了。”

    蔚起:“……嗯。”

    混混沉沉的言云鸣呢喃低语,他说了很多很多人的名字,有的是军校的同学,有的却是正式从军后的战友,一部分蔚起认识,一部分他素昧平生。

    但他们都死了。

    有那么一刻,言云鸣期许着自己是其中之一。

    五陵年少,往事才是最好的光阴。

    真的很累,死了没什么不好,不过是未知,就在这里停下,抛却前尘,得以解脱,自己终于又成为了他们的一员。

    无知无觉,不再痛苦。

    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言云鸣重复道:“……蔚起,你可以把我放下的。”

    蔚起深深长呼了一口气,调整呼吸,将背上的人背得更稳了,他看着前方,轻声说着:“言云鸣。”

    言云鸣:“……嗯?”

    蔚起:“我还活着。”

    这句话像是猛然被撕开的布料,哗啦一声扯裂了所有回忆!言云鸣猛地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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