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出逃: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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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两天,把他手指的伤照顾好。”

    陆令姜蓦然逝过一丝冷,再度想起自己左手的伤,明晃晃缠着纱布,她始终没注意。

    怀珠顿了顿:“殿下的手是怎么了?”

    陆令姜听她终于问候,不动声色道:“没什么,失手划到了。”

    ——其实她问了也不能怎么样,他也这么平平无奇地答。

    但他就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儿,她不关怀他,却关怀那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弟弟,他心里不平衡。他始终认为自己和她的关系比白怀安亲上许多。

    那白怀安只是擦破了皮,活蹦乱跳比谁都康健,何须她照顾?

    怀珠察言观色,袒了袒衣裳,投怀送抱,娇泣着,十足的爱意与诚意。

    “殿下,你吻吻我。”

    陆令姜脑袋忽然一荡,见她纤瘦的脖颈,不知为何眼前又浮现梦中白衣女子上吊的画面。

    罢了。所有的逼迫之语,都没能说得出口,终究还是心软了。

    他叹,似将她看穿:“不吻了,你有求于我才献来色相,不是真心的。”

    他可以答应她无意义地多拖延几日,但回宫不能遥遥无期。

    他和她约定好,三日后接她回东宫,且再让她和弟弟团聚团聚。

    左右早几天晚几天,都闹不出什么乱子。他宠着她,都由她。

    这次是拉钩的,绝不可以反悔。

    怀珠破涕为笑,软绵绵地窝在他怀中。将误会说开的两人,冰雪消融。

    “多谢殿下。”

    ……

    怀珠脱离了集贤楼,回到白家自己的闺房后,狠狠摔上了门,迎面又砸了一只青瓷花瓶。桌上几本劝人忍耐的佛经,通通被她撕碎。

    几个丫鬟欲阻拦,她恶狠狠全部赶出去:“滚,都滚。”

    画娆听见动静,被满地的碎瓷片吓一跳。她从没见过怀珠发这样大的脾气,悄悄进去:“姑娘……”

    怀珠厌恨地坐在榻上,刚才啪嗒啪嗒地掉眼泪全是装的。那人是主宰,周围全是卫兵,她当时没有任何办法,唯有委曲求全。

    而此刻,恨意决堤。

    一想到她在他膝下婉转讨好,卑微求恩的耻辱样子,自己都想撕了自己。

    走,必须立即走。

    插上翅膀也要飞出去。

    至于怀安,想办法安置他安全,总之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再不走的话,她怕自己会疯。

    不巧的是,他今日不议政,也无公事,专程等她,她却不见人影。

    打发去白府的人送来白老爷的口信,四姑娘是回来过一次,但待了一盏茶的时候就走了,说是回东宫。

    陆令姜喝着冷茶,看着冷戏,心境也似冷如窗外雨色,阴翳得不像话。

    他还真是没想到,都跟了他这么久,婚都定了,她还敢跑,竟敢跑。

    第102章

    笼鸟

    青州刺史赵培源还是太子殿下一手栽培出来的,当年赵培源无家可归,郁郁不得志,太子殿下知遇了他,为他提供了去书院读书的机会,有多年来的不弃之恩。

    接到太子手令后,赵培源立即安排人马搜寻,保证在不惊动流寇和百姓的前提下,将太子要找的人秘密抓逮到手。

    太子殿下的原话是只留那女子一人的活口,她身边若有任何其他人不问老幼,不问身份姓名,一律就地格杀。

    却闻他道:“送我的?”

    怀珠怔怔。

    ……原来他前几日也逼着她重雕一个观音坠子来着,她早忘九霄云外去了。

    他迟疑:“不是么?”

    细细端详,但见坠上菩萨眉如小月,玉面生喜,右手结缘印,左持白莲花的样子。略去摔碎的那一角不提,姿态惟妙惟肖,不知要花多少心血,费多少眼力才得雕成。

    怀珠闭上眼睛:“是。”

    陆令姜微微喜熨,这观音坠仿佛真破除了他的烦恼障。彼时他不过随口和她一个玩笑,她也如此认真。

    又见玉摔坏了一个角,贻有微憾,几分怪罪自己,同时也怪罪怀珠。明明她心里还有他,却嘴硬说分开,暗地里藏着掖着礼物。

    当下心头涌起怜惜,音调柔软道:“小观音,你真是最守信的一位小观音。眼睛病成这样,还做这样细致的雕活儿?告诉我是不是在外面街上买来的,应付我?”

    怀珠轻轻抖动着浓密的睫:“我……”

    陆令姜不等她回答就啄啄她的朱唇,停一停,忍不住又啄一下,旖旎笑道:“如何有关系,你愿意给我买也是心意,我皆视若瑰宝。你的眼睛不好,不能太费眼的。”

    怀珠嗯了声,有点发虚。

    避开他的吻,“殿下喜欢就好。”

    陆令姜期待她也对他笑一笑,得到的却是她擦嘴的动作,好像自己多脏似的,多僭越,没经她同意就冒犯地吻她。

    他还没被人这般嫌弃过,尤其是她。

    心里咯噔一声,沉甸甸坠了下去。

    平常最亲密最熟悉的举动,如今做起来却分外失礼,犹如侵.犯。

    他的唇格外火烫,不自在地抿抿,尴尬和丢人弥漫在空气中。

    两人面对面静默着,各自揣有心事。

    怀珠察觉再和陆令姜共处下去,非得露馅儿不可,便推脱家中还有丧事:“夜已深了,我先回去,殿下也请回吧。”

    陆令姜右眼又一跳,明明她刚巴巴送自己坠子,难道连他几句热乎乎的夸奖之语都不听就冷冰冰地要走吗?一前一后冷热对比太过强烈,坠子都不像她真心送的。他说什么话,她似根本不在乎。

    可她以前做了什么丁点得意事,都会缠着他手臂,两只眼睛熠熠瞧着他,又撒娇又浪,非得磨他和她厮磨一般才罢休。

    陆令姜那点子欣喜烟消云散,酸涨感盈满整个胸腔,强撑着笑:“你——”

    但见她神色冰冷漠然,一副诸事不萦于怀的样子,不用说话就生生把他拒了。

    他唇角的笑容渐渐也凝固了,今夜他注定不能和她共寝的,多蹉跎也无用,依言点头:“好吧。”

    怀珠敛一敛衽行礼。

    陆令姜似有所失,总觉得缺了大块东西,想抱一抱她再和她分开。可两人之间的距离远得还能再站下三四个人,空荡荡地吹着凉凉的秋风。

    他垂垂眼,刚伸的手又不动声色地缩回。

    两人一个走,一个停驻在原地。

    一个再不回头,一个却流连忘返。

    短短的走廊,怀珠的后背被陆令姜盯,往前走的脚步沉重,无比漫长。

    她能感知到这种目光,也知道陆令姜意犹未尽。从前她鲜少有这般奢侈地独享他注视的时刻,现在她只如芒在背。

    夜雨悲意地下着,万籁俱寂,无声诉说某些遗憾,犹记得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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