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入蛇口 gb: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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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自己先靠着马车委顿下去。

    冷感在扩大,她简直觉得自己的体温都降了两度。一种很淡,但极为不祥的第六感笼罩了她。封赤练闭着眼睛倒了十口气,睁开眼睛。

    “系统,我活着吗?”

    “是的,宿主。”

    “那个女孩呢?活着吗?”

    “是的,宿主。”

    她爬起来去看女孩的情况,女孩脖颈上的伤口已经缩小成了一条暗红色的细疤,血痂从疤痕上脱落下来。

    几分钟前还药石难医的伤口现在已经几乎看不出来。

    她脱掉女孩被血浸满的斗篷和外氅,从随身行李里找了套自己的衣服给她套上。

    衣服大了不少,不过好在是秋冬衣装,大些也不显得十分怪异。女孩还没醒,惨白着脸孔趴在她肩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顺手解下拉车的那匹马,带着女孩离开了正逐渐熄灭的篝火。

    而在遥远的,目力不可见的黑暗原野上,正有另一个人影飞快地向着反方向奔逃。

    名为“六幺”的杀手无法理解是什么在短短一刻间杀死了他同行的三个人,而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信号。

    但他的动物性帮他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逃,快逃,不要与猛虎照面。

    女孩醒过来时天都快亮了。

    封赤练不会骑马,只靠着原主有些不知道骑什么动物的肌肉记忆硬着头皮上。

    好在这匹拉车的马性子不坏,磕磕绊绊也就载着两人上路。

    后半夜系统一直安静得像是死了,封赤练只能数着女孩的呼吸声集中注意力。

    到天亮,东向的天空泛起微微赤色,封赤练才突然注意到女孩睁开了眼睛。

    她玉甬一样裹在封赤练给她披的披肩里,仰头一眨不眨看着眼前人,女孩长着一副很标准的南人相,脸颊小巧,显得一双眼睛尤为大,皮肤没有缺乏营养的暗沉灰黄,看起来至少是个殷实人家的孩子。

    封赤练回忆了一下女孩身上原本的衣物,那大概还要比殷实人家所能穿得起的等级更高些。

    女孩一言不发,怔怔地看着封赤练的脸。

    “醒啦?”她不看她,看路,“马背上有水囊,要喝吗?”

    女孩摇了摇头,开口细声细气地问:“你是谁?”

    “啊,我啊,我是那个谁嘛,就是那个,那个,你记得吧?”封赤练含糊了一阵子,把问题抛回去,“你是谁呀?”

    她很认真地摇头:“不记得了,头好晕。”那张脸上有真切的茫然,不知道是惊吓还是悖逆的复生术让她直接丢掉了记忆。

    没事,没事。封赤练腾出手来挼了两把她的头发:“你这是老毛病了,这一阵子常犯,好歹现在我在你身边,没什么问题……我是你姊姊封赤练,我们从南方来谋生,你有离魂症,总是隔三差五就忘掉一些事情。不过不怕,姊姊在呢。”

    她点点头,缩得更紧了点:“那阿姊……我是谁?”

    “你呀,”封赤练抬起头,太阳已经逐渐升起,远处的天被灼得发白,一只黑鸟从视线另一头划过。

    “你叫鸦鸦,封鸦鸦。”

    钟起赤练乱暮鸦,赤练的妹妹是鸦鸦,也没什么问题。

    士兵们没法都挤到她的摊子边上,只能山不就我我来就山,她自己过去诊治。没有症状或症状轻的士兵们还戴着打湿的布帕子守在岗位上,撑不住的已经在营中倚了一片。

    火头兵们清理出一片空地,用筛过的细土铺好,搭起医帐,点火烧锅。封赤练再三强调必须要有沸水消毒,没多少人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这个节骨眼上也没人敢忤逆“神医”。能走的走过来让她治,不能走的就只能由其他人用布担子抬过来。

    能走的士兵没什么规律,但走都走不了的士兵往往是一个小队一个小队地躺,送来时能搭把手的同伙都没有,只能让火头兵们帮忙。死气像是蘑菇一样在他们身体里扎根,菌丝丝丝缕缕地钻进肌肉中。

    有那么几个封赤练即使抽出死气人也没醒,只能再抬回去听天由命。命大的到了半夜能睁开眼睛,命不够的第二天早上人就冷成了一条。没人责怪她,他们只说命不好,命不好。

    好像也不是命不好,封赤练想。

    第二天晌午她撞见了个熟人,那天在城门口放她进去的那个老守城官也病了。他状况还好,只是脚步有些蹒跚,老守城官坚决地挥退了要上来搀扶他的其他人,挪到锅边上坐下,等着封赤练处理完躺在地上的重病患。

    “守官?”明黄色的眼睛抬起来,对上他的视线。老人被盯得一个激灵,才认出来眼前这位神医是谁。

    “你是那入城的女郎?你妹妹……?”

    不在。封赤练简短地回答了一句,又低头继续忙碌。到她第二次抬起头来用煮过的布条给人包扎时,才发觉那老守城官还愣愣地看着自己,眼角泛红。

    “……不在了?”

    啊,不在。封赤练怔了几秒猛然意识到什么:“不是——人在!人在!”

    人在客舍里歇着呢!

    好说歹说了半晌守城官才弄明白封鸦鸦还在好好地喘气,“不在”就是字面意思的“不在”。封赤练替他抽走身上的死气,老人活动活动手腕,脸上的表情松弛了下来。

    “原本想着这一把老骨头啊,是要撂在灶台里烧火了。没想到还能起身再过些时日,多亏,多亏……”

    他露出一点笑来,那笑又很快湮没在面上的褶皱里。老人扶着身边支医帐的桩子站起身,看着封赤练的脸,眼光慢慢垂落下去。

    “不能说多亏啊。”他喃喃着。

    “这城里是多亏你们姊妹两个进了城才看到点活头,但放你们进了城,是把你们囿在了这遍地疫病的地方,老汉有什么脸说多亏呢。”

    封赤练摇头:“也无妨,您当初不是为了让我们治病才放我们进来,如今也就不用为我们现在的处境愧疚。说句不好听的……”

    她用手指点着桌面:“我们能从崇山峻岭里来,就能从这淡河城墙上走,谁也拦不住我们。”

    凡人拦不住修士的步伐,她留下,只因为她想留下。

    又有新的士兵被抬了过来,横七竖八地躺在医帐前。封赤练俯身拍拍最近那个士兵布满紫斑的脸,从他脸上冒出的死气蛞蝓见了盐一样躲开她的手。

    奇也怪哉。她自言自语。又是一个小队?

    “是,这是北城门那边的。”老人说。

    北城门?

    “早前是南城门,也是一个小队一个小队地躺下,有时候晚上回营还好好的,第二天就没一个人能爬起来了。”

    “ 裴明府命人去城门撒过石灰,灭杀了老鼠,但情形并未好转。好在病倒的兵士都被好生安置起来调养,是以一开始没有闹到如今这么凶的地步。”

    “后来城西也有了疫,那就重了,这一季过去,不少人没挺过来啊……”

    封赤练没有说话,她从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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