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里: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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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切,珠落玉盘。

    和着宾客错杂的交谈声,倒也相宜。

    缨徽饮了酒,撩起篾帘,想看一看琵琶娘子。

    她穿着锈红色的交领锦裙,领边和袖边缀雪白的狐毛。

    梳宝髻,簪一套珍珠钗饰。

    生得丰润秀美,宛如壁画上的仕女。

    围栏上靠着宾客,众人喝彩。

    更有慷慨的朝下面扔碎银珠宝做赏赐。

    缨徽端酒盏,靠在围栏上。

    听绕梁弦音,正逍遥,隔壁雅间传出打斗声。

    杯碟连带着人被摔出,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徘徊在楼上的侍从立即将缨徽护在身后。

    惊动了掌柜,拎着袍摆上来劝架。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才堪堪止住纷扰。

    缨徽注意到,打架的人穿袴褶,是幽州军中的服饰。

    且他们的袴褶是赤褖,按照规制,只有都督近卫军才有资格穿。

    幽州军竟这般无法无天吗?

    缨徽不由得为李崇润担忧。

    琵琶曲音不绝于耳,缨徽已无兴致。

    她回到雅间,随手斟酒。

    正要仰头饮尽,身边伸出一支折扇,压在她的胳膊上。

    “娘子,勿饮。”

    缨徽抬头望去,是个锦衣华贵的郎君。

    至多弱冠之龄,身着著白绸缎襕衫,戴皂巾幞头。

    一副读书人的斯文打扮,但容貌气质却透出矜贵。

    他凛色冲缨徽道:“杯里刚才被人下了东西。”又瞟了一眼隔壁。

    紧挨着缨徽的雅间,里面同样坐着五六个近卫军打扮的男子。

    正不怀好意地看向这边。

    见被识破,不觉尴尬,反有几分得意。

    “小娘子,不如过来和我们一起饮酒。”

    其中一人舔着脸冲缨徽笑说。

    缨徽懒得废话,看了身后护卫一眼。

    护卫们会意,立即围了上去。

    又是摔盆摔碗的打斗。

    白蕊将四面篾帘放下,隔绝嘈杂。

    缨徽朝那白衣男子鞠礼:“多谢郎君。”

    她端起酒盏,却见琥珀色的酒中果真飘浮细小的杂质。

    若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

    白衣男子拱了拱手,算作回礼,“我闻其气味,像是五石散。只当西京权贵醉生梦死,谙于此物,没想到素以骁勇著称的幽州军也难逃侵袭。”

    说到最后,难掩惆怅。

    缨徽听过此物。

    从前李崇清荒唐,宴请宾客时常以此物助兴。

    五石散最初用以治疗虚寒之症。

    但过量服用会让人产生短暂的兴奋。

    久而久之,会导致身弱疲乏,体力虚耗。

    缨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想要立即回去告诉李崇润。

    转身就走,想到恩人,又转回来。

    诚恳地道:“敢问郎君姓名、住址,今日大恩铭感于心,望请告之,必有重谢。”

    白衣男子笑了笑:“在下……萧垣,萧萧瑟瑟的萧,断壁残垣的垣,就住在这黄金楼对面的福来客栈。初来乍到,多管闲事,也是机缘,娘子勿要放在心上。”

    缨徽再度致谢,匆匆离去。

    回到都督府,政事堂议事尚未结束。

    按照规矩,无大事不能中断。

    缨徽只有边抱着莲花在庭院里玩耍,边等李崇润回来。

    谁知议完政,李崇润又快马加鞭去了左营路军营巡视。

    这些日子,裴九思负责操练兵马,谢世渊从旁协助,兵阵方略都很登样。

    王玄庄来时,几人正围绕着李崇润在商讨下一步练兵计划。

    那个惹事的近卫军还关在诏狱,算起来,是王玄庄的下属。

    他不

    敢再耽搁,只有匆忙来向李崇润禀报。

    “今日休沐,那几个兵痞出去寻乐,身上带了些不该带的东西,胆大包天……”

    营帐中,王玄庄抬头觑看李崇润的神色,硬着头皮道:

    “放进了韦娘子的酒盏里。”

    话音一落,李崇润的脸色果然冷冽如冰。

    陪坐在下首的谢世渊面露担忧,忍不住问:“韦娘子喝了?”

    “没有,没有。”

    王玄庄冲李崇润深揖:“娘子没喝,都督府的侍从已将那些人拿下,属下将他们关进了诏狱里。”

    李崇润和谢世渊同时舒了口气。

    在一旁的崔君誉唯恐李崇润意气用事。

    捋着胡髭,叱道:“酒楼里本就鱼龙混杂,内宅女子不安生在家相夫教子,跑到那种地方,又生得招眼,难怪要出事。”

    李崇润厉声道:“我自继位,便明令禁止五石散在幽州交易散播。如今出事,反倒要怪女眷到街上走、到酒楼里吃饭吗?就算她不是我的家眷,只是寻常妇人,非得深闭宅门才能保平安,那我夙兴夜寐,治理幽州,又有何意义?”

    崔君誉罕见被他噎住。

    王玄庄逡巡在两人中间,想打个圆场。

    还没来得及吱声,李崇润就冲他道:“整顿三军,就从左营路开始,搜检军营里士兵们的行李私物,若查出这种东西,一律押后待审。”

    “都督!”

    崔君誉站起来:“此物既然流传到市面上,牵扯必然甚广。你四月就要去檀州,若在此之前有这般大动作,惹得军中怨恨,只怕到时遗祸无穷。莫忘了,李崇清当初是如何栽了跟头……”

    他一番苦心,李崇润如何不知。

    声音软了下来,却带着不可违逆的坚决:“当年国朝的玄甲军何等英勇,随太。宗皇帝征讨九州,开疆拓土。百余年下来,却成了绣花枕头,人人可欺。绍御军宽缓,法令不立,士卒虽众,其实难用。就算我对幽州军掌控严密,但内里腐烂,留之何用?”

    众人沉色不语,唯有谢世渊流露出欣赏的神色。

    不破不立。但他是外人,不可多言。

    李崇润不再是刚登位时的七郎君。

    他向来有主见,也有力量实施。

    不出一个时辰,都督令便传遍军营。

    除了在外执行的王玄庄和裴九思,崔君誉和谢世渊一直陪在他身边。

    崔君誉当年跟过陈王,见过老主人如何治军。

    今日之景,令他恍如隔世。

    “也许是我老了……”

    望着煌煌烛火中的金鳞铠甲,沉夜中如昼的营帐,他颇为感慨。

    李崇润宽慰他:“阿翁不老,阿翁要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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