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里: 1、偷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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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

    缨徽摸着簪上精雕细缕的宝石梅花,开始琢磨事儿。

    红珠提议:“要不把七郎叫来问问?”

    差点忘了李崇润这个竖子!

    他成日在他兄长跟前晃荡,能听不到风声?

    昨夜跟她折腾半宿,竟半点不露。

    缨徽将梅花簪放回妆奁,吩咐:“悄悄去递个信,让崇润今晚来见我。”

    红珠应下,又说起西京:“侯爷总在书信里说他得罪了权宦,处境不妙。时局多舛,姑娘该早为自己做准备。”

    缨徽却不想这许多,想也没用。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在幽州都督府借住数年。

    闺誉全失,哪户体面人家肯聘她?

    与其担忧前路,终日郁郁。

    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

    能欢乐一天是一天。

    国朝式微,烽火不歇。

    连公主都得被送去和亲。

    关起门来绸缪再多,谁知明日是何光景。

    说起来,给幽州都督做妾也没什么。

    就是李崇清太丑太老。

    缨徽纠结许久,还是委屈不了自己。

    她思忖着,装扮妥当。

    用了朝食,去给沈太夫人请安。

    今日沈太夫人院子里有外客。

    刚走近便有莺歌笑语传出。

    夫人身边的潘嬷嬷将她迎进去,笑说:“是定州镇武将军的妹妹,另有几个作陪的本家表小姐。”

    姑娘姓王,闺名鸳宁。

    今年刚及笈。

    潘嬷嬷素来受了缨徽不少打点。

    悄悄提醒:“太夫人有意,将王姑娘说给七郎为妻。”

    缨徽含笑点了点头。

    众人在花厅说笑。

    缨徽举纨扇向沈太夫人行过礼。

    那王鸳宁立即起身与她招呼。

    笑吟吟说:“早听太夫人夸赞姐姐貌美,如今一见,当真国色。”

    缨徽喜艳色,今日穿水红薄绫襦裙。

    衣裾上刺绣缠枝牡丹。

    配鹅黄披帛和赤金嵌红宝项圈。

    腕子上套金蛇手钏。

    蛇眼是猫眼石。

    幽光油润,质地上乘。

    整个人像壁画上漫天起舞的仕女。

    着色浓郁,冶艳秀媚。

    厅中女子都忍不住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缨徽与王鸳宁还过礼。

    笑靥灿烂:“妹妹才是出水芙蓉似的佳人。”

    两人不约而同掩唇微笑。

    沈太夫人让缨徽坐在自己身侧,与小辈们闲话家常。

    缨徽和王鸳宁都是嘴甜的人,将太夫人哄得开怀大笑。

    这位王姑娘瞧上去挺爽快。

    “兄长奉命驻守定州,日子过得难啊。眼下这光景,粮饷军辎不应时就算了,国朝的诏令一时一变,底下人应变不暇。西北又闹匪患……”

    她掩帕放低了声音:“我听说国朝派军镇压,连吃败仗,哪一日潼关守不住,才是……”

    “好了,咱们今儿不论国事。”

    沈太夫人及时将话掐断。

    王鸳宁便只笑笑不做声了。

    外廊传来潘嬷嬷的声音:“七郎来了。”

    沈太夫人笑说:“我家这七郎,如今稀客似的,连我都不常见,今儿倒是一请就来。”

    侍女们挽篾帘迎进来一个灵秀的少年郎。

    云巅孤松似的优越长相。

    朱袍在身,环佩相鸣,清矍秀逸,正是七郎李崇润。

    王鸳宁同一众贵女都站了起来。

    缨徽倒是坐得稳当。

    眼见李崇润向沈太夫人揖礼,又与姐妹们见礼。

    目光掠过缨徽,唇角不着痕迹的微勾了勾。

    才坐到沈太夫人的身边。

    沈太夫人靠在蜀锦团上笑说:“前日大郎还说他七弟这些年稳重了许多,为人处事愈加练达,不大让他操心了。派七郎去看管怀济仓,主持今春的赈灾事宜。”

    其实李崇润不是沈太夫人亲生的。

    生母早逝,自幼养在主院。

    天长日久,倒有几分母子情深。

    王鸳宁在旁恭维:“那是太夫人教导有方,膝下儿郎各个成才。”

    她不是养在深闺的娇小姐。

    自幼随父兄辗转疆场,敢做敢为。

    今日来就是要看李崇润。

    眼见是钟灵毓秀的少年。

    不由得欣喜,声音里亦带了几分甜腻。

    缨徽冷眼瞧着,李崇润倒是双手搁在膝上。

    只客气地朝王鸳宁微笑颔首,显得很矜持。

    沈太夫人面带慈爱。

    在王鸳宁和李崇润之间逡巡,也不点破。

    只吩咐潘嬷嬷:“我今儿想留王姑娘用膳,你去请陈大娘子来陪,再温几壶酴醾酒来。”

    缨徽趁机起身,道:“我去请大娘子吧。”

    沈太夫人乐得应承。

    缨徽出了院子。

    刻意放缓步伐,行到石亭边喊累。

    红珠在石凳上垫了帕子。

    引缨徽去坐。

    不到一刻钟,李崇润果然跟来了。

    他踏绿荫慢行,停在缨徽身后一尺。

    凤眸弯弯:“徽徽今日真好看。”

    “什么徽徽,青天白日的,乱叫什么。”

    缨徽比李崇润大两个月,自小姐弟相称,人前无比正经。

    李崇润低眸笑了笑:“好,阿姐。往常来一回都得歇个三五天,今儿怎么又让人叫我,是昨夜没尽兴?”

    缨徽早不是姑娘,做不得娇羞。

    明火执仗:“你兄长派人给我送香囊,绣的是并蒂芙蓉,这事你知道吗?”

    身后略作沉默。

    缨徽明了,怒火中烧。

    偏过头气道:“你想法儿给我把这事搅和黄了,不然我就跑到太夫人面前说你非礼我,我那还有你的亵裤,都是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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