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棠: 6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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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到她的颈间,施舍下温存的亲吻。

    落薇没有忍住抽噎了一声,鬼使神差地贴在他的耳边,轻轻叫了一句:“哥哥……”

    叶亭宴怔住了。

    他抬手解了她眼前的丝帕,看见一双失神的眼?睛,于是他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着自己。

    落薇晕头转向,许久才定下心来瞧他。

    那一双漆黑瞳孔中,此?时潜藏了怒火。

    他问:“你在叫谁?”

    落薇忽然打了个寒颤,她撑手向后退了退,却被他拖了回去,他凑近了些,努力放柔了声音,又问了一遍:“你在叫谁?”

    落薇不肯回答。

    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个问题这样有执念,一定?要得到她的回答。

    她只能?伏在他的肩头,像是置身于风浪中的小舟上。

    而他执着地、不肯罢休地重复问着:“你在叫谁?”

    过了一会儿,她实在忍不住,眼?泪抑制不住地落了下来,叶亭宴捧着她的脸,用拇指擦去她的泪珠,口气分明是冷的,却带了一分怜惜之意:“怎么哭成这样?”

    落薇抽噎着骂他:“乱臣……贼子……”

    谁知他竟被这四个字再次激怒,他握住她跳动的、脆弱的脖颈,稍微用力,怪笑了一声后,几乎是失态地贴着她的耳边嘲讽:“乱臣贼子?谁是乱臣贼子,皇位上端坐的毒蛇,他才是乱臣贼子,你这与他风流快活了多年的皇后,才是乱臣贼子!”

    落薇被抛到了云端,又轻飘飘地跌了回来,这时对方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如梦似幻,忽远忽近。

    而她迟缓地意识到,自己猜对了。

    叶亭宴还在冷笑着、不肯罢休地向她索取,分明他才是掠夺者,声音却带着一种仿佛被抛弃的怨恨:“可惜呀可惜,你是不是还笃定他舍不得杀你?你错了,只要你的人一动手,他就会毫不犹豫地送你上路——你选了这毫无心肝的东西,也被他像是废物一般丢弃了。皇后!娘娘!这都是你的报应!午夜梦回之?时,你可曾为自己信过这狼心狗肺之?人而悔不当初?”

    落薇推阻着他的手忽然?软了下去。

    她听全了这一番话,几乎想要搂着对方的肩膀放声大笑。

    真真假假这么些时日,相互伪装、各自谋算,她心中潜藏的疑心积聚到如今,终于在他被情|欲侵袭到最最脆弱的时候咬开了一个口子,逼他说了实话。

    叶亭宴双目通红,可这话既然?出口,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他吻着她的侧颊,冷冷地道:“娘娘放心,我自然?会救你出去的,只不过……暂且不能把你交给你的人,你若如今出京,才是危险,不如到臣家中小住一两日如何?”

    他竟有和宋澜相同的心思!

    不过此?时,落薇再顾不得什么。

    多?年茕茕孑立的夜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掌灯的同行?人,她几乎希望自己如今便被他带走,什么都不想地离开,离开巍峨的皇室宗庙、离开阴冷的朱红宫墙。

    只要同道,浪迹到天涯海角,死于非命,她都不觉得遗憾。

    叶亭宴见她不语,正欲再说些什么,便猛地被她一把推倒。

    落薇翻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泪如雨下。

    她颤着嘴唇,好不容易才开口,却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你是他的人,是不是?”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是什么意思,落薇便俯下身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做梦一般,听见她一字一句地说:“叶大人,你常问我,我求的是什么……”

    蔷薇花与海棠交织的香气,同两人的纠缠凝成水滴,倏地滑过他的脸侧,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落薇继续说着,声音陡然变得用力:“你去杀了宋澜,为我的太子殿下,报仇罢。”

    第76章 桑榆非晚(三)

    叶亭宴反抱住她,沉默了许久,才勉力清醒过来。

    落薇伏在他的肩膀上,彻底失了力气,累得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她的头发养得那样好,没有任何簪饰地散着,与他的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模样。

    在最为失神的一刹那,她在他的耳边叫了一声“哥哥”。

    她在叫谁?

    不会是宋澜。

    他想,宋澜整日疑心她是否因为野心而另觅他人,他也时常被缥缈的猜测反复折磨——她利用他时,对自己完全不顾惜,利用旁人时,自然也是不必顾惜的。

    那么这一句“哥哥”,于她而言,便仅仅是情至深时的调笑。

    但?于他而言,这两个字不一样。

    它响彻在冬日凄冷的廊前,是少女提着裙摆心疼的惊叫;响彻在海棠和紫薇交织盛开?的园下,是她含笑的“阿棠”;还有会灵湖从天际划回来的小舟中,她抱着荷叶莲蓬,遥遥地冲他挥着手?,是满怀爱意的呼唤。

    一想到有朝一日,她口中唤出的这两个字竟不是在叫他,他简直想要杀人。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见了全然不曾料到的言语。

    “你是他的人。”

    ——是谁的人?

    ——是我的,殿下。

    他茫然地去想这两?句话,抱着她的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甚至来不及去想这句话是真是假,眼睫一颤,泪便落了满脸。

    落薇察觉到他的眼泪,低低地问道:“方才还在说我,你却在哭什么?”

    她伸手?为他擦拭,感觉他的嘴唇和眼皮都在不住地发抖。

    千言万语哽在心间?喉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叶亭宴揽着她坐起身来,感觉自己正处于梦境和现实的交界。

    那句话是如此动听,他根本不敢去想它的真假。

    就如濒死之人口渴一般,他实?在太渴了,毒药都甘之如饴。

    沉默了许久,叶亭宴梦呓一般,缓慢地问:“你方才……说什么?”

    落薇破涕为笑,清清楚楚地为他重复了一遍。

    “我们一起,为殿下报仇罢。”

    她伸出手?来,与他十指相扣:“你的心思,我猜得对不对——你熏的是他最爱的香料,岫青寺上也是为他的亲眷而痛苦,我猜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逼出你的实?话,你就……”

    眼泪流过方干的泪痕,那一刹那,叶亭宴觉得她的口气也染了几分哀求之色。

    仿佛不止是他需要她做同谋,她更需要他的回答,来为自己孤寂的前路上寻一些伶仃的依靠。

    “你就不要再作伪了,对我说一句实?话罢。”

    “为何、为何……”

    脑中乱极了,叶亭宴颠三倒四地重?复了好几遍,才问出口:“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察觉到他的默认,落薇松了一口气,轻轻地笑了一声:“你这样聪明,骂不出那一句‘乱臣贼子’,纵然我疑心已久,怎么敢说?在你面前伪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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