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月: 260-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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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持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消息能出关传到他们手中就意味着此刻已是举国皆知,北燕接连后退, 没有了都兰军粮的供应, 拓跋焘大势已去。锁阳关之危解后, 剩余的兵力能够迅速南下,这是最后的机会, 但他们仍旧拦不住全盛时期的铁骑, 要想解围, 拓跋焘必须越过雁翎关击溃大梁的后备。因此无论咸诚帝是不是真的死于四脚蛇之手, 在天下人眼中, 北燕此刻都有这么做的理由。

    “风雨滔天。”洛清河吐出一口气, 呼吸轻掀的白烟眨眼化入了雪雾,“太子登基前,这是最后的机会。夺位尚且可用春秋笔法, 但谋逆二字一旦扣上去, 就摘不下来了。”

    “……你的意思是, 杀了天子的人不是拓跋焘?”林初微微一愣,她沉目仔细想了想,低声道,“也对……天子连沈宁舟都派出来了,这是要你的命。他在一日,你就是危机重重,拓跋焘怎么可能葬送掉这样一手好牌……可如此一来,真正的杀人者就能是……”

    她呼吸微颤,余下的话有些不敢往下说。

    洛清河回头看了她一眼,安抚般轻拍她肩膀,道:“这是京城暗流的博弈,我们鞭长莫及,但我相信明裳,铁骑也相信身后的护盾足够坚硬。无论之后事态如何发展,这一战已是注定,我们绝不可能再放拓跋焘回到王庭。”

    林初抿了下唇,接着道:“另一封信,是北边的猎隼送来的。”她侧过身,露出了身后藏在坡下的战马。

    踏雪刨着前蹄,十分嫌弃似的把被抛在面前的猎隼尸首给埋进了雪里,血在这个时节干得快,又被它故意这么一埋,眨眼便瞧不见轮廓了。海东青见状抗议似的振翅飞过去在它面前连连拍打翅膀,战马不堪其扰,扫着尾巴背过了身去。

    洛清河哑然失笑,摇头半是调侃道:“让猎隼送信,可不是给这家伙加餐?有来无回……信是都兰送来的吧?她想说什么?”

    “北漠接受了幼主的提议,撤掉了锁阳关的兵。”林初若有所思地说,“但是北漠自使节那些事情后各部本就各执己见,这道命令一下,不过三两日就有人率部越过了国境线去了北燕。想来不久之后,分裂在所难免。北漠撤兵后,萧易在不惜代价往南边赶,即便保不下所有人,也要留下拓跋焘,有他在,四脚蛇的脉络就能向下延续。”

    “吃掉北漠的部族不是朝夕之功,离质子狼毒之事过去不过两月,虽有动荡的缘由在,但想来她早有收拢北漠各部的预想,只不过长公主的局将这件事提前了。”洛清河略作沉吟,道,“但她还没有彻底收复王庭,率部东进的首领不会臣服于王庭成为北燕的附属,汗王老了,这些人想要的是一个新的君主,她必须强大到足够带领部族驰骋草原,否则这些人会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可是如此一来,都兰的所作所为在还未臣服的北燕人眼中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洛清河的额发被北方吹得向后曳动,她在短暂的思考后反应过来,“她想要借我们的势分裂北燕,提前自立为君!”

    “……她的确做出了一个承诺。”林初目光深深,“一个如你当日猜想的承诺。她的‘客人’会星夜兼程斩断萧易南下的脚步,也是拓跋焘北归的通途。”

    都兰要把拓跋焘留在交战地。大梁百姓并非如朝中官员明白北燕早有分裂的趋势,她以示弱换取同情,用阻拦萧易和献上狼王的项上人头的诚意换来人心的原谅,她要以此为跟随自己的子民换取休养生息的机会。这是一笔双赢的买卖,她笃信洛清河不会拒绝,所以那只猎隼不必带去回信。

    她如当日洛清河暂且按下攻势后的那样,为大梁亲手递上了剿灭敌酋的引线。

    “雪融了。”洛清河转身滑下雪丘,薄雪覆上她的军靴,踏雪终于转过了头,海东青停在马鞍上,在她取下上头挂着的头盔前展翅重新遨游穹顶。

    “各营已就位。”林初紧随其后戴甲扶刀。

    背后日出的微光微微闪烁,取而代之的是由铁甲组成的无尽阴云。洛清河翻身上马,她迎着熹光亮出了掌中寒刃。

    “渡河!”

    ******

    清晨时雪停了,城门守卫的军士换下了城头夜里被风雪催打的白幡。天子崩逝的消息已飞马传至各州,陆续有人听奉礼数入都吊唁,白幡挂入长街窄巷,原本应在岁后最为繁华的王城陷入了黑与白的苍凉。

    沈宁舟在率队入城时还有些恍惚,天地更易不过眨眼,总有人被甩在了身后。她从前不知乔知钰为何终其一生都难走出太宰一朝,如今时过境迁,竟有些难以言喻地感同身受。

    天子的功过对错后世任凭说,但无论如何,咸诚帝都是对她有恩的主君。

    玄武大街的百姓自觉让出了一条通路,玄卫们无言地打马一路缓缓行到宫城前,重檐满目萧然,红墙翠瓦都黯然失色。秦江在门前率众相迎,他自知逃不过戍卫不力的罪名,在沈宁舟下马前便俯身跪倒马前。

    “末将有罪,请统领责罚!”

    沈宁舟垂目默然地注视了他片刻,哑声道:“如今京中境况如何?”

    “赵大人奉太子殿下之命,如今正在宫中详查其中细则,昨日仵作查验的公文已送到,赵大人道再过两日必有定论。”秦江没有起身,他将头伏得更低,“为免逆贼卷土重来,宫中已戒严,翠微与禁军虽有少部分留在京中以备不时之需,但以免动荡,已依旧制退守城外。”

    “知道了。”沈宁舟终于抬起了手掌,她越过了秦江,背身道,“半个时辰内,把那一夜轮值的羽林名册送到我那儿,即便是事发时还未上差的也要一并送过来。禁军收敛的刺客尸身可还存于宫内?”

    秦江刚刚爬起身,一听问话连忙低下头,道:“存于凤翎台暗室。”

    “好。”沈宁舟负手而立,眼中倒映着的是飘动的白幡,“去和大理寺的人说一声,所属腰牌我要验,尸身如何我要看。让他们的人去给赵大人通传一声,过午我要见她。其余人不必再换,但在旧制的基础上再加一队人,夜里尤其要盯紧。至于你身上会背什么罪名……两日后大理寺的结果出来后自见分晓,且下去吧。”

    秦江连连点头称是,他不敢再触自己这位上司的霉头,快步带人去办了。

    玄卫簇拥在沈宁舟身后沉默无言,这些人和她一样,蒙天子大恩,本是被打磨得最为锐利的刀,可如今这把刀不仅破不开北境层层的盔甲,回首却连执刀人的身影都望不见了。东湖可以转投储君门下,这是旧制,是有法可依的规矩,但玄卫却未必可以。

    慕长临仁慈,他在做亲王的时候便贤明广传,这种人不会豢养死士,也不屑于用这些阴诡下作的手段。

    一朝天子一朝臣,即将上位的新君如此,那么他们这些玄卫该何去何从?

    沈宁舟沉默地从怀里抽出了一封一路被摩挲得卷边的信笺,她静静地注视了一阵隐隐透过信封的磨痕,须臾后将信笺彻底揉成了齑粉。

    她没能给玄卫们答案。

    仆役正在清扫阶前积雪,老管家登台取下了府上挂了数年的经幡。

    赵婧疏到访时,温明裳刚代洛清河为侯府的祠堂新换上了一炷香。新送来的军报放在案头,香灰掸落其上,顺着墨痕描摹出勾连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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