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祝他好运吧: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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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多吃点呀,不要每次来我家吃饭,都让我给你夹菜。”

    收回筷子,她又小声纠正:“现在这里也是你家了,想吃什么,自己动筷子。”

    贺敬珩看看她,又看看碗里的排骨,唇角倏地一扬:“好。”

    四个人边吃边聊,气氛比想象中更融洽。

    只是,新鲜事总有聊完的时候。

    见场子“冷”了下来,端着酒杯的阮斌忽然又开腔:“说起来,周岑那小子现在在做什么啊?我记得,宁宁以前最喜欢跟在周岑……”

    谷芳菲重重咳嗽两声。

    他反应过来,话锋一转:“……和敬珩后面玩儿。”

    贺敬珩回话:“还在念书。”

    阮绪宁及时补充:“他去了伦敦留学,学音乐。”

    谷芳菲说了句“挺好的”,迟疑片刻,又问贺敬珩:“周岑的爸妈,是不是还在以前那家投资公司做事啊?”

    “怎么了?”

    “我前两天在超市碰到周岑妈妈了,那个岑莲,以前不是挺爱打扮的嘛,每次出门,项链呀耳环呀戒指呀,一个都不会少的!结果,我看她那天都没化妆,人也清减了不少,我问起周岑的近况,她死活都不说,聊了几句就走了,后来,还在微信上劝我投她老公那边的项目……”

    谷芳菲话没说完,就被浑身酒气的阮斌打断:“什么投项目,那就是拐弯抹角找你垫资来了,你要真听了她的话,投了钱,就甭指望拿回来——我早就发现周鹏那公司的盈利模式不对劲,迟早要出问题的。”

    以前两家人住楼上楼下,平日里客客气气、你好我好,一关上门,难免会在背后议论几句。

    阮绪宁见怪不怪。

    只是头一回听见这种有关周家财务问题的“议论”,她想着心思,一时间忘了咀嚼嘴里的吃食:周氏夫妇一向以行业精英形象示人,两人伉俪情深,生活考究,又培养出了周岑这么优秀的儿子……

    很难想象,他们也会遇到事业低谷。

    觉察贺敬珩脸色微变,谷芳菲不轻不重拍了丈夫一下,又笑着叮嘱小夫妻:“这事儿啊,你们可别跟周岑说,也许只是个误会呢?我们就是一家人吃饭,随便瞎聊而已!”

    阮绪宁“嗯”了一声。

    贺敬珩则沉溺于“一家人”这个温暖的字眼中,直到饭后帮忙收拾餐具时,才隐隐意识到,周家可能真的出事了。

    *

    发给周岑的消息石沉大海。

    贺敬珩压着内心的不安,又不想让阮绪宁知道周家有变故,只能强撑精神,继续陪阮斌和谷芳菲聊天。

    晚饭过后,外面淅淅沥沥落了雨。

    考虑到贺敬珩喝了酒也不方便开车,谷芳菲提议让小夫妻在家留宿一晚:“反正这里距离文创园也近,明天在家吃早餐,敬珩还能顺路送宁宁上班……”

    阮绪宁被说服了。

    贺敬珩也不好推脱。

    两人在“商超速送”买了些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在谷芳菲的催促下,前后脚回到楼上。

    阮家是复式结构的洋房,阮绪宁的卧室和书房都在二楼,隔壁还有一个采光很不错的露台。

    可惜,四层楼到底是矮了,无法将洛州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

    茂华公馆就不同了。

    独栋别墅虽然只有三层,但贵在挑高优秀。

    更重要的是,城北那儿地势本就高——地基高了,自然什么都看得见,就算看不见,也会有人把城市的繁华搜罗过来,送到他们眼皮底下。

    阮绪宁张罗着要先去洗澡,落了单的贺敬珩驻足于房檐下,点了根烟,又捧起手机。

    还是没有回复。

    伴着露台上杂乱无章的雨声,贺敬珩给孙淼发了条消息,让他去查一下周鹏公司的财务状况,接着拨通了周岑的电话。

    所幸,这一次没有等待太久。

    忙音过后,周岑语气轻松地打招呼,主动汇报行踪:“刚和朋友吃过饭,在摄政街上瞎晃悠呢,这边天气太糟糕了,拍照都是灰蒙蒙的,怕被你们笑话,就没发朋友圈……对了,洛州那边天气怎么样?”

    张口闭口谈论天气。

    倒是有“入乡随俗”那味儿了。

    贺敬珩听了一会儿对面的环境音,没能找出破绽,只好答话:“也在下雨。”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闲聊了几句。

    贺敬珩担忧周岑似乎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变故,自己关心则乱,一时冲动说了多余的话;还有一种可能,周岑知道,但演技出神入化,把他都给骗了。

    他决定先等孙淼的调查结果。

    听闻楼上动静,在客厅看电视的谷芳菲扶着楼梯张望一眼,扯着嗓子提醒:“敬珩啊,别站那儿吹风,容易着凉!”

    周岑几乎是脱口而出:“谷阿姨?”

    “嗯,我今天陪阮绪宁回了雅都名苑。”

    “回门吗?”

    “算是吧。”

    “雅都名苑啊,真怀念住在那里的日子。”

    贺敬珩眼皮一耷:“你是怀念住在雅都名苑的日子,还是怀念住在雅都名苑的人?”

    周岑笑了笑:“都很怀念。”

    坦诚,又不那么坦诚。

    得知好友很可能面临困境,积攒在贺敬珩心中醋意与隔阂都短暂地消失了,他大度表示:“阮绪宁在洗澡,一会儿等她出来,你们要不要聊聊?”

    这可是百分百的坦诚。

    一口吞咬住诱饵,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

    贺敬珩紧张起来。

    手中无形的鱼竿绷出一个弧度,鱼和垂钓者,在较劲。

    许久过后,他听见周岑略带沮丧的声音:“算了。”

    贺敬珩长舒了一口气:所幸是“算了”,如果周岑回答说“好啊”,自己今晚一定会后悔得睡不着觉——他对周岑的大度,也仅仅至此。

    战术性询问:“怎么就算了?”

    周岑又安静了一会儿,终于把话说开:“她现在是贺太太。”

    战术性拉扯:“我说了,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

    周岑直言:“怎么可能当你不存在。”

    电话这头,自诩得胜的贺敬珩无声地扬了扬唇:是啊,怎么可能当他不存在?

    周岑不可能,阮绪宁更不可能,从一开始,他就蛰伏在他们两人的身边,如不散的阴魂般,如今又多了一个“合法丈夫”的身份,存在感更强了。

    他还怕被无视不成?

    对手的懦弱与退却,是自身滋长疯狂的温床,那一刻,贺敬珩终于承认,自己打心底里不希望阮绪宁与周岑再有任何接触,听声音也不行。

    周岑说算了。

    那就算了吧。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外表新鲜的苹果,光鲜亮丽地挂在树梢上,接受着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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