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逃婚: 5、卫长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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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因,是失足落水,然真实情况究竟为何?就不好细说了。

    也因为这种种“不好细说”,陛下才决定微服私访,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天枢和其他几个北斗司的暗卫,都是专程培养来,供陛下驱使的。

    闲暇的时候,他们也曾私下调侃过,说他们这位主子,大概是这世上最不像皇帝的皇帝。

    别人苦心孤诣坐上那至尊之位,为的是余生能纵情享乐,再无需操劳。而他们这位主子自打登基,就从未有一刻歇下来过。

    打仗自己上,断案亲自来,好像永远不会累。

    这次赈灾出岔子,他完全可以派别人处理,可他还是亲自去了。加固堤坝那几日,他就同底下官兵一同吃住。寸缕寸金的衣裳叫泥水污得瞧不出本来颜色,他也不曾抱怨一句。

    连轴转了几日,终于处理完所有事。新派来的赈灾大臣也已到位,无需他们再操心。接下来几日,他们只消在渝城安心待着,等帝京来人接驾就是。

    可就在前几日,陛下出门巡视堤坝,不慎从马背摔落,昏迷了一天一夜。

    再醒来,他就像变了个人,又是抓着他问今夕是何年,又是对着铜镜发呆,谁来也不搭理。好不容易回神,却是要立刻动身回京,片刻不肯耽搁。

    如今还……

    天枢捏了捏拳,强压住脸上的忧色,上前执礼道:“陛下,适才天权递来消息,渝城被贪墨的灾银已悉数从赵知府家后院挖出,待清点完毕,便可直接发放至灾民手中。”

    打量他脸色,天枢又斟酌语气问:“陛下当真要搭这艘船回京?属下刚打探过,这……是慕家的船,包船的东家,就是那位慕姑娘。”

    这段时日他们虽不在京,可京中之事仍会十二时辰不间断地递到他们手中。

    其中就包括这位慕姑娘和娄知许之间的风月。

    陛下一向有主见,不喜旁人插手他的事,尤其是婚姻大事。

    因为这个,他跟太后吵过不下数回。平时最是孝顺的人,对太后有求必应,也不知为何,偏这事不肯退让半分。

    每次都是太后给他张罗一堆人,他爱答不理。宫宴什么的,更是从来不屑露面。哪怕把人直接送他龙榻上,他也能面无表情地给打发出去。以至于现在都二十有一了,后宫还干干净净,连个侍妾都没有。

    太后愁煞了眉,都开始考虑,是不是该给他寻几个男人?

    可这回宫宴,却是陛下自个儿提出的。

    甚至连名单,都是他亲自拟定,硬是把本该排在第一的薛家大姑娘,给挪到了后头。

    所图为何?旁人瞧不出来,他们这些近身之人难道还不知?

    大约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反正天枢是没看出来,这位慕姑娘到底有何特别之处,那般娇蛮任性,根本不适合做一国之母,怎就让陛下为她守身如玉至斯?

    就连陛下究竟是何时见过人家?又是何时动了这念头?他也一概不知。

    只知自己觉察的时候,事态已然不可收拾。

    慕姑娘在外头闯祸,慕家摆不平的,都是陛下在帮她兜着;

    她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不出三天,都会以各种意想不到的理由,被赏赐给汝阳侯,或是丹阳郡主,最后辗转到她手中。

    甚至她有套南浦云珠打的头面,冠顶那颗鸽蛋大的珠子,还是陛下潜入深海,亲自给她寻来的。

    ——就因为薛二姑娘笑话慕姑娘发上所饰珍珠,还不及她家婢女鞋上镶嵌的好。

    慕姑娘得了珠子是高兴了,陛下却染了风寒,一下牵扯出许多旧疾,在床上躺了大半月。太后将他好一顿训。

    可听说慕姑娘去哪儿都戴着那珠钗,他就连挨训,也是笑着的。

    都说陛下冷血孤傲,眼里只有家国大事,不通半点人情。却不知,那层层坚冰底下包裹着的炽热真心,早就被他亲手捧了出去。

    而得到的人却浑然不察,甚至还……

    想起慕姑娘那些“丰功伟绩”,天枢整张脸都皱成包子。

    消息送来那天,陛下明面上没说什么,回屋后砸坏多少瓷器,天枢却一清二楚。

    那也是第一次,他见陛下发这么大的火。惊得他都以为,陛下这段所谓的“情”,大约就到此为止了。

    可薛家欲拿这事向慕家发难时,他还是连夜修书回去,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事给平了。

    宁可自个儿被人耻笑,看着人家有情人终成眷属,也要护她平安无恙。

    让人说他什么好?

    一国之君狼狈卑微成这样,也是世间仅见。

    可一直藏着掖着不说出来,又要人家如何回应?也不知陛下在犹豫什么,平日处决贪官污吏的那份果断劲儿哪儿去了?

    天枢无声一叹。

    横竖这事基本已成定局,人家这次回京,也是赶着回去成亲的。陛下便是想说,也没机会了。既如此,又何必待在这艘船上,徒增伤感呢?

    天枢便贴心地拱手提议:“属下这就想办法安排其他船只,护送陛下回京。”

    “这当口,你又能从哪里调船?”

    清冷的声线从上头飘来,把天枢噎了个完全。

    这的确是个问题。

    原本他们回京,骑的是千里马,只需五日脚程。奈何连日暴雨,沿途山脉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塌方。回京的路被封得死死的,他们这才不得不改走水道。

    可这时节,进京的船只本就不多。又因为暴雨,运河水位上涨,船家们就更不敢随意出航,他们就平白在福禄镇耽误了两天。

    是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位慕姑娘也算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可陛下身份终归不同,真想弄一艘船回京,总会有办法的。

    天枢很快有了主意,“离开福禄镇,再往北就是白城。那里常年有水师驻扎,定有船只能护送陛下回京。属下这就……”

    话还没说完,面前便悠悠睇来一记眼刀,没用几分力道,却渗满了上位者不容忽视的威压。

    天枢心肝大颤,“噗通”跪了下去,连忙改口道:“属下妄言了。”

    声音都在发抖。

    卫长庚也没跟他多纠缠,淡淡收回目光,继续批阅手里的文书。批完一份,他就伸手去取另一份,仿佛并不在意他所担忧之事,声音也是波澜不兴:“既来之,则安之。朕同她……”

    说到这,他却突然顿住,执卷的手紧了几分,伴着细微的纸张揉皱声。白皙无瑕的手背,亦暴起了几根青筋。

    可最后,他也只是扭头看着窗外纷飞的落花,似叹非叹道:“下去吧。”

    俊容隐在逆光处,心绪藏在浓睫下,叫人分辨不清。

    天枢担忧地向上瞧,启唇想说些什么,到底没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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