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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裁云为信》 80-90(第1/18页)
81、沈驰
林礼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凌晨了。天光蒙蒙, 水鸟的扑棱的声音倒是听得清楚。汪吟吟和许清如都在睡,她不晓得昨天她们昨天听见、看见了什么。拜侠骨香所赐,她一半清醒, 一半迷糊。关于昨日里是怎么回来的,谁照顾着自己睡下, 她没有一点儿印象。
她脑子里全是那场声势浩大的夕阳,和裹挟在其中的那个, 充满酒气的,真诚炽热的, 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的吻。
吻住她的人,长了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 让她不用管顾,肆意妄为。
所有感情融在厚重的殷红与橙黄里, 随着长天落霞沉进水底。那时除了他们没有别人, 但天地山水见证了一切。
见证了那个两个人都没忍住的吻。
林礼叹了口气,摸索着下了床,携了浮屠剑出去。她的心有些乱乱的, 一想起尹信就在临近的房间里歇着, 就不知哪里生出几分紧张来。她得一个人待一会儿, 好好想想——她总不可能一直避着他,而见了又会怎样呢?她还装酒后失忆吗?依着他的性子, 总不会再忍了, 当场就要她给个交代了吧。
她并不怀疑他的真心, 知道再见他时,他会把她揽进怀里, 给她一个承诺。
可这个承诺, 她受得起吗?她已然选择斩断前缘, 继往圣绝学,一辈子与剑道相伴,行走江湖。京都里锦衣玉食的生活缥缈的不真实,她也不愿意那张金丝银绣的网罩住这往后余生。
罩不住的,她是这整片天地的。
更何况,还有那声叫她实在难以心安的“本王”。若论及前尘,自己与他之间隔的也许是,国破家亡之仇啊。
她的心好像遭什么利器刺了一下。行走水面之上,烟波浩渺的水色不知道她的愁绪,仍然如昨日里那般美好。她转了一圈,还是去了廿青岛。可向来早起的魏叔和舒姨不见踪迹,连屋子也锁好了。她趴在窗户上瞧了瞧,人并不在。
这是有事出岛去了吗?她想。
春山议事重地,也不好去。她转而赴身玲珑,太早了,擂台上不见人影,恰好全归她享受了。她提起浮屠,沉下气来。她还是那样,十几年都是这样,一遇着钻牛角尖的事情,就喜欢用练剑的疲劳麻痹自己。
她运起外道来,浮屠剑在她手上用的自如起来。她最初非双手提之稳不了气,经过多天的调理,如今就算单手提之,亦可以将穿云的招式使出来。
轻剑的追日破月自然有锋利灵巧之气,重剑的,则是完全另外一种风度。虽然速度不及,却有如泰山崩塌般威武,有无可匹敌之势。
她想了想,若是如此,重剑浮屠织出的笑春风,或许可以解得开江漫雪青白双剑那看似完美无瑕的一式——她一个上提,正欲斩下来,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她。
“小礼?”沈复洲从一旁的林子里拨叶而出,手里还甩着根芦苇。
“沈先生?”林礼落下一斩,便从台上轻盈跃下,“先生怎会在此处?”
“这话应当我问你——长老们合议不知多久了,也不知道在春山岛上怎么歇着的。”沈复洲道,“我怕金老的身子有什么意外,所以守在旁边。春山岛是上不去的,所以就在最近的玲珑岛勾留,以备不测。你呢?是在守汪、孟二位长老吗?”
“只是寻常修习罢了,”林礼道,“沈先生这样说,倒叫我们穿云门不好意思起来了。想着锁钥阁一向周全,就不曾太担心这儿的问题。”
“那你甚是用功啊。”沈复洲笑了一声,“我瞧这两日,因为比试延迟了,许多弟子都倦怠起来。整日里便是划着船这玩那玩的,不像你,还起早练剑呢。”
林礼不好意思地微微摇头,她哪能告诉沈复洲这两日的早起都是为了什么?
“想我早年里,要是有小礼一半用功,如今应当手里还能拿刀剑,不至于与那伤病刀痕和药石相伴,来的如此痛心。”沈复洲的目光落在浮屠剑上,忽然感慨。
“沈先生不是因为中间生了场病,才与刀剑断了缘分吗?”林礼想起上次他的话。
“旧时在京,有承天恩,在军营里待过,得了一身拳脚功夫。”沈复洲看着她,眼神不明,缓缓道,“多生伤病,但陛下爱护,未曾叫人命悬一线过。”
林礼不说话,看着他那西域风情的高挺鼻梁,总觉得他这副面貌与中政格格不入。竟然还在军中待过吗?真是奇事。
而且,沈复洲口中的“陛下”,定然不是当今圣上,而是前周的那位元延帝。
她才知道的,她的生父。
“陛下贵为九五之尊,待人却极为谦逊有礼,不曾寒过将士的心。”沈复洲微微欠身,接着道,“前周末,天下是乱成一锅粥,但陛下有励精图治之心,怎恐没有再兴之日?那时虽北有边牧,南有尹氏,大大小小的叛乱,可京里的人心未尝不齐,军中也憋着气呢。最后如何败的,竟叫人有些想不通了。”
他说着,叹了口气。
山中不闻世事,林礼先前对前周的了解,也仅限于所听所闻。大概了解前周末年天下大乱,外忧内患焦头烂额,朝廷不理事,加上邪魔横行,百姓过得是非人的日子。
她对元延帝更是一无所知,以为他同所有末代帝王一样,都是昏庸无能之辈。可如今听沈复洲说来,却并非如此。他的意思,元延帝是位明君,那怎么会看着前周走到这样的地步?
这本来与她无关,但是自从晓得了自己的身世,听到这一切的想法都不同了。她现在才知道,尽管她试图用一杯酒去了断,但是身体里的血缘是斩不断的。这种亲缘的力量在一次次唤醒她,让她只要听到,便会好奇,好奇自己那父皇和母妃究竟是怎样的人,当初又怀着怎样的心情,将她送到千里之外。
“前周陛下……这样好?”她小心问。
沈复洲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她这样问。他道:“陛下圣明,一生合该刻在前周的基业上。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在如今的燕王殿下率兵攻京的时候,御驾亲征,在宜年峰下最后尽力悲壮一战,遗憾不敌,与毓德皇妃双双殉国。”
沈复洲的语气黯淡下来:“陛下在世时拼尽全力挽救水火,如此一别,应算作万古佳话。”
“毓德皇妃,女中君子,如此气节,大晋如今当立,往后不知找不找的出来一个。”他似乎笑了一声,又低头看着地。
林沈复洲对前周的二位帝妃赞颂有加,礼听得有些愣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这样的人中龙凤吗?一身傲骨与气节,为前周,抱着宁死的决心……以至于如今改换了江山,还有人不避讳地,在称颂他们。
这是怎样一种气节呢?叫人怀念至今,大概如天地广博,才能福泽万民。
她透不过气来了。她不知道。
“小礼可觉得,他们好?”沈复洲停顿片刻,这样问。
“自然是好,我很……崇敬。”林礼缓过神来,喘了口气,这样答道,“帝妃如此气节,先生始终称颂,不忘旧情。先生少侍旧朝,忠心旧主,此心亦然天地可鉴。”
林礼抬起眸子,有些怯生生地看着他:“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我还要劝先生一句,小礼与先生交好,自然不会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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