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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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双手到底有多灵活,她到这一刻才真正切身体会。

    拨弦、按弦、揉弦。

    每一个技巧都能演奏出不同的乐章,带来全然不同的体验。

    片刻过后,纪悄又想起当初第一次去他排练室,第一次近距离看他弹吉他,那次有一段solo,他频繁用了滑弦的技巧。

    骨节分明、冷白修长的手指一下从吉他指板的低把位滑落到高把位,再加几个揉弦当装饰音,反复几次,上上下下。

    揉弦时因为使力,琴身会轻颤。

    这次他由上往下之后,却转而换成了由外至内的反复。

    左手指尖有常年弹奏养出来的薄茧,是明显粗粝的触感,一下下滑过最细嫩的琴弦,演奏出潮湿的乐章。

    到后面,力道渐重,反而不再像是滑弦。

    更像是击勾弦。

    纪悄迷迷糊糊间,又想起那天看到的那条弹幕。

    确实半点没夸张。

    甚至她当时在第五个还是第六个视频里看到另一句类似的弹幕,当中用的另一个单字的动词,也确确实实更加形象。

    纪悄真的要崩溃了。

    她再不服输,也只能在这双手下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被搁置在茶几上的电吉他不知被谁的小手碰到,也发出一阵杂乱弦音。

    琴弦震颤不绝,余韵先急后缓,悠长无比。

    纪悄话都说不出来,静静等着耳边那阵尾音慢慢消失。

    陆斯宴抬起完全打湿的左手,指腹轻轻落在她湿润眼尾之上,语气依旧欠得不行:“哭了?还没开始呢,这就受不了?”

    纪悄稍稍缓过来,依旧本能地不想跟他认输:“谁哭了,我这是犯困打哈欠的生理泪水好吧。”

    “犯困是吧?”陆斯宴觉得她是真不怕死,“行,那做点让你不困的事吧。”

    他直起身,指尖勾住运动裤抽绳。

    纪悄已经潮,红的脸又再变烫几分。

    他一大堆黑色的运动裤,纪悄也分不清这是不是上周那条。

    毕竟这个人之前总不准她乱看,她上周真乱看的时候,已经是醉酒后,神志不算完全清醒了。

    那晚尴尬羞耻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纪悄下意识撇开视线。

    过了几秒,想起件事,她才重新挪回来,刚才崩紧数次差点抽筋的雪白脚尖没什么力气地踢了踢他:“你家里有东西吧?”

    陆斯宴抬头,似笑非笑看她:“什么东西?”

    纪悄忍不住又踢了他一下:“别装傻,没有今天就算了。”

    陆斯宴伸手拉开一旁抽屉:“你上周做了什么你自己记得,我敢不准备吗。”

    她上周也没做什么吧。

    不就是醉酒后好奇看了眼,甚至都没仔细看。

    说得好像她怎么他了似的。

    纪悄轻轻哼了声:“我上周做什么啦,而且每次都是你先那什么,我才好奇的好嘛,别总把责任推我身上。”

    陆斯宴慢慢往上套:“我先哪什么?”

    看见他的动作,纪悄耳根再次完全红透,视线直接又撇开。

    她目光看向茶几上相叠的那两把电吉他:“反正你自己清楚。”

    陆斯宴手搂住她的腰,把人往下一拖:“行,我自己清楚。”

    纪悄:“??”

    但她也没能再继续问。

    陆斯宴仍湿着的左手落在她脸上,强行把她视线转回。

    “上周不是说没仔细看吗。”这个混蛋扣着她后颈,又逼着她低下头,“好好看着。”

    纪悄想起那把放在宿舍里的新电吉他。

    这把吉他去宋杨青那边拿的时候,他刚好那个下午有点空闲时间,琴是他亲自帮她调试的。

    新琴初上手的时候手感总难免生疏,要试上一会儿才能找到感觉。

    现在她和琴的身份调转。

    他变成了弹奏的人。

    最初的生疏过后,很快被他找到要领。

    中途,趁他松了手去做别的,纪悄视线又转向那两把电吉他。

    她想起吵架之前,他给她示范推弦。

    因为只是在家里给她教学,吉他是松松抱在怀里,大力小三度推弦的时候,吉他琴身会一下一下往上顶。

    纪悄脑袋第一次差点儿撞上沙发扶手时,他及时伸手过来挡住。

    第二次过后,他干脆抽了个抱枕过来放在她脑后。

    纪悄不知怎么,忽又主动转过去看着他。

    他身前有一层纹理分明、轻薄有力的腹肌,此刻已经沁满薄汗,再往上,是那张帅气逼人的脸。

    耳朵和她一样红透,黑发也湿了,修得很短的刘海搭在额前,也洇湿了少许,平直的眉轻拧着,表情里有平日见不到的、为她情动的痕迹。

    他比她大两岁,是介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年纪,日常穿衣风格偏运动休闲,看上去就是少年感很足的男大学生,这会儿撕去那层装饰,属于初初成熟的男人的极具攻击性的荷尔蒙就扑面而来。

    那双桃花眼朝她望过来时,几乎带着点摄人心魄的勾人劲儿。

    纪悄自己也是满身的汗,可能是身体水分蒸发过多,被他这么望上一眼,都会觉得口干舌燥。

    意乱间,纪悄想起楚柯瑜当初跟她灌输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理论,她忍不住抬手勾住他脖颈。

    陆斯宴顺势俯身下来亲了亲她,声音很轻,动作却截然相反:“怎么了?”

    纪悄不由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你以后也不许吉他脸。”

    陆斯宴没明白:“怎么忽然提这个。”

    “反正……”纪悄浑身都发软,手也是,就又没什么力气地把手重新放下来,明明是有点凶巴巴命令的语气,但因为被撞得破碎,显得没一点威慑力,“……不许给别人看。”

    陆斯宴转过弯来,轻笑了声:“占有欲挺强啊。”

    纪悄看着他,不甘示弱地道:“说得好像你占有欲不强似的。”

    “既然知道——”陆斯宴重新直起身,像是被她提醒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动作忽然又更凶起来,“下次还敢再当着我的面跟他有联系试试。”

    纪悄指尖倏然攥紧了身下的沙发,明明是叫他名字想骂他,声音却被迫带出点哭腔,更像是讨饶。

    “陆斯宴。”

    “嗯?”陆斯宴目光低垂,手握上之前拨片卡住的地方,又混蛋又欠,“怎么现在又不叫陆老师了?”

    纪悄:“???”

    迷糊间,纪悄好像又听见那首潮湿的乐曲响起。

    一声响过一声,一声重似一声。

    旋律不像他之前弹奏得那样干净利落,偶尔像嘈嘈急雨的琵琶声,偶尔又像变了调呜咽声。

    久久才得以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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