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开天眼遭剧透: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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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 仿佛仍能听见当年父母不住地哄着自己的欢笑声,哪怕记忆已渐渐模糊, 有时候他甚至醒来时,几乎记不清爹爹妈妈的模样。

    可那染血的小风车,小陀螺,荆璞总是不能忘记的。

    过了许久,任逸绝方才开口:“璞君那时年纪尚小,是否……”

    “你是想说, 我是否有认错人的可能, 是吗?”

    任逸绝沉默片刻, 并没有做声,荆璞倒是不以为然, 继续道:“你所担心的事, 我当然也会担心, 甚至比你更担心,几十年来的仇恨要是寻错了人, 报错了仇, 岂非荒唐可笑至极。”

    既说到此处, 想来认错的可能性已是极低,还不待任逸绝说些什么, 荆璞又道:“你若不信,大可自己亲眼一看。”

    “亲眼一看?”任逸绝疑虑,“何意?”

    荆璞冷冷道:“我幼时因目睹仇人杀害父母,噩梦连连,痛苦难当,日渐消瘦了下去,义母不忍见我如此,特意为我寻来一只貘兽,叫它吞食我的梦境。梦魇化珠,至今我仍珍藏在身边,你若有意,不妨一窥。”

    他话音刚落,手中已递出一颗黑珠。

    珠中浓雾翻涌,隐约可见一座青山,任逸绝思索片刻,慢慢将黑珠接过手心来,闭上双眼,将神识浸入其中。

    眼前一黑,任逸绝抬起头来,只见着一片芳草萋萋,皆生得树一般高大,不禁悚然,又觉得身体扭动,浑然不像自己平日习惯,这才想起来眼下是自己是在荆璞梦中。

    他小小一条蛇儿,游荡花草之中,当然是这番情景。

    任逸绝在草丛之中嬉游一会儿,只见天忽阴沉沉下来,心中不知为何惊慌焦急起来,拼命往山上游去,梦中并无痛感,任逸绝却感觉到一阵阵如遭火焚般的忧虑。

    他心知这是荆璞所见所思化为梦,自想在梦中阻止父母惨死。

    只听得晴空一阵轰隆,霹雳雷声惊得任逸绝几乎魂飞胆丧,他因这雷声猛然扭过头去,忽在草丛之间见着一具尸体,是个陌生至极的男子,可见着他,心中顿生出温暖亲切之感,想来这必定是荆璞的父亲银环生。

    银环生尸体面目狰狞,又留有恐惧担忧之色,任逸绝胸中一酸,身体扭动两下,不自觉直起身来,只见着远远倒着一个黄衣女子,浑身染血,正对着自己,胸膛一起一伏地甚是急促,眼见着是出气多进气少。

    任逸绝瞧见她,只见着她倏然睁大眼睛,死死地看着自己,目光之中流露出无尽震惊绝望,她将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些什么,竟然强撑着伤重濒死之躯又再站起身来。

    那血液潺潺流动,自金佛女裙下滴落,她哀声道:“仙……仙君……”

    任逸绝听她嗓音嗬嗬作响,似喉咙间有气泡鼓动,知是血沫翻涌,金佛女受伤极重,不杀也要死了,听她惨声道:“我有一爱子,实在忧心,放他不下,求……求您老人家大发……大发慈悲,叫我安置了他……再……再来受死……”

    这时任逸绝又听见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你也配?”

    与荆璞出口时的意毒恨深不同,千雪浪的声音之中全无半分喜怒哀乐,听不出轻蔑,也听不出杀气,倒像陈述一桩事实。

    随后,任逸绝只见着金佛女向自己轻飘飘地飞来,重重栽倒在地,她本就伤重将死,此时不过提前一步,那双眼眸含泪,怜爱痛惜地瞧着他,头微微一歪,就此死去。

    任逸绝不住地瞧着她,觉得眼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却如何也哭不出来,只觉得脑袋空空的,什么也不想了。

    只见着金佛女那双充满怜爱的目光,似永永远远地望着自己,直至涣散无神,也不肯闭上。

    任逸绝胸中大痛,只觉得自己好似也随着死了一般,天地之间再没有爱护自己的人,再没有在意自己的人,随即心口翻涌起恨意与怒火,忍不住抬头去瞧。

    他终于瞧见那仇人的模样,是一道再熟悉不过的人影。

    雪白的衣裳,淡漠的面容,千雪浪垂下脸来,平静如水地瞧了他一眼,好像只是刚刚路过,而不是添上一笔血债。

    他吝啬地只瞧了一眼,全然无动于衷,浑然不将人世间的爱恨放在眼中。

    任逸绝望见千雪浪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风吹动他的衣摆,那些雪白的衣裳,像天地间的一匹尺素,卷作凄凉的白幡。

    就连风,都较他多出几分怜悯。

    确实是玉人本人。

    梦境至此结束,任逸绝退出神识,将手中的梦珠递给荆璞,他闭眼忍了忍心中酸胀,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荆璞道:“如何?你看见了他的真面目了吗?”

    任逸绝头痛欲裂,他伸手按住额头,忽道:“在蚕老那边悬赏玉人下落的人,是你吗?璞君。”

    “不错,是我。”荆璞冷冷道,“我那日见到他之后,几乎什么都忘了,以至于错过你们二人的踪影,于是我找了欢情先生与蚕老,得知你们二人的情况,请蚕老帮忙留意。”

    事到如今,任逸绝再无嬉笑的余裕。

    璞君之梦,断绝了他被蛊惑被陷害的种种可能,这梦自幼时所发,玉人十年才下一次山,又不爱与人来往,荆璞若非年幼时亲眼见过玉人,如何能生出这等梦魇。

    “玉人虽修无情道,但绝不是心狠手辣之徒。”任逸绝伸出手来,止住想要说些什么的荆璞,神色凝重起来,“你不必多说什么,这梦中情况,是我亲眼所见,你胸中痛苦,我也是一样的感同身受。”

    荆璞道:“既然如此,你还对那人还心存侥幸?”

    “我非是心存侥幸,只是觉得此事并不寻常,你只顾心痛,却不曾想过一件事。玉人最后分明见着你,他既杀你父母,又为什么不杀你,可见他不杀无辜之人。”

    荆璞一时语塞,他心中仇恨多年,只当仇人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可叫任逸绝特意提出,倒也无法否决有此可能。

    任逸绝瞧他还算冷静,又道:“倘若说,有人挑拨玉人与你父母争斗,那这幕后黑手岂不是更加可恶?你与玉人相争,不过是顺了他人的意愿。”

    “你的意思是?”

    任逸绝耐心道:“你既找上过蚕老与欢情,必定知晓我才从岱海回来……”

    他将水无尘一事简略对荆璞说了一番,扇子轻轻拍了拍掌心:“时隔六十年,幕后黑手仍能杀人灭口,将众人玩弄鼓掌之中,若非水无尘的夫君九方策誓死保全她,她只怕早也死得含冤莫白。难道你就想如此没头没脑地报此深仇大恨?全然不问缘由吗?”

    荆璞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顿生犹豫迟疑:“真有此事?”

    “你若不信,我们可一同前去询问蚕老。”任逸绝道,“如若你还有疑惑,不妨再往岱海走一遭,六十一年前的血案,总不会是我这个年纪的人弄虚作假而成的。”

    荆璞摇摇头,神色坚毅:“不必,我信你。既是如此,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与他见上一面,问清来龙去脉,再做打算。”

    任逸绝瞧着荆璞满面恨意渐转疑虑,知他心中已渐渐平和下来,暗暗欢喜起来,心道:“好在璞君不是不讲道理之人,玉人更非滥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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