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梧不栖: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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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供奉着三十六尊姿态各异的神像,个个手持法器姿态庄严。神像上已经落了一层灰,将原本鲜明的色彩都遮掩住了,但每双眼睛都异常明亮,昏暗之中依旧炯炯有神地与人对视。

    她将视线收回,手伸到方才端来的茶盘底部,摸出了一张指甲盖大小的纸条。

    “!这是——”李砚卿神色一凛,却见女儿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上,立时乖觉消声。

    郑来仪将纸条展开,迅速地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神色凝重地将纸条递给母亲。

    “这是……薜萝的字?”李砚卿看了一眼,便狐疑地抬起了头,和郑来仪在黑暗中对视。

    纸条确实出自她的长姊郑薜萝之手,信中说道:父亲郑远持已经被关入诏狱,罪名是贪墨,连带当日正在禁军带队执勤的郑成帷也被看押。

    执行的人正是郑薜萝的丈夫——刑部侍郎房遂宁。

    李砚卿只粗粗看了第一行,声音便不可抑制地颤抖:“这是……房党的陷害……”

    郑来仪握住她的手,语气冷静:“不完全是。”

    根据郑薜萝传递的消息,正旦当晚的宫宴上,太子向舜德帝汇报北境的形势,称如今的大祈边防如铁桶一般稳固,但有某些与番邦交界的边镇,当地的胡族百姓只知节度使,却不识大祈皇帝的威名。

    舜德帝李肃听到这里,面色已然十分难看,太子李德音就在这时向皇帝建议:如今大祈兵强马壮,万国来贺,父皇春秋正盛,何不御驾亲征图罗,先拿那不知好歹的乙石真开刀?

    宫宴上众大臣听完太子的建议,神色各异,不少人都下意识地瞧向了首座的郑远持。

    郑远持没有表态,反倒是房速崇先开口支持太子的建议。他一发言,吏部和礼部尚书也都出言支持,席间文臣武将纷纷附和,说得皇帝激情澎湃,恨不得第二日就扛枪上马,带着大军直抵北境。

    郑远持就是在这时开了口,冷静地陈述了自己的意见。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大祈眼下国库空虚,各道财政亦不容乐观,不宜发动如此大规模的战争。

    “图罗在北境盟友众多,看似是征讨一国,实则是要与西域半数以上的胡族为敌。御驾亲征是输不起的战争,圣人万不能冲动行事。”

    这已经是近来郑国公第二次当众违逆皇帝的想法,圣人抿唇不语,面色阴森。

    站在人群角落的鸿胪寺卿叔山柏突然说了句话。

    “国公爷手上经营着大祈数一数二的马场,手中战马的数量几乎能够供应半个大祈,难道不就是为了抗击异族做准备么?”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众人却不免心神一凛,刑部尚书跟着便站出来,控诉郑远持把持大祈国政,将漕运盐税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现在还想染指兵事,是要做窃国者。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郑国公转瞬间处境倒悬。

    舜德帝看着须发皆白,眉眼肃穆的郑国公,终于沉声发问:“郑远持,你可知罪?”

    郑远持没有说话,始终不卑不亢地站在人群之中。

    ……

    郑来仪将那张薄薄的纸卷成一团,攥在手里。

    “正旦宴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有心人操纵,国公府早就被他们盯上了。可以看出,姐夫也是在尽力解围……”

    李砚卿也反应过来。倘若是要置郑远持于死地,“叛国”远比“贪墨”严重得多;况且,若是房遂宁真的要置自己的岳丈于死地,薜萝应当也不会有机会传信出来。

    “可倘若圣人已有了杀心,什么样的罪名不能罗织?”她虽然平静下来,依旧忧心忡忡。

    郑来仪抿唇。

    国库空虚,无法支撑战争并非虚言,以大祈眼下的状况,黄河水患致使中洲六道钱粮吃紧,一江之隔的淮南、江南几道,则是全然不同的局面:大祈的种种开支,几乎都是在靠南方上缴的税收养活,沿海重镇云集了富可敌国的豪绅门阀,掌握了他们的命脉,便掌握了大祈国运的钥匙。

    某种意义上,手握江南财税的郑远持,确实是足以吞没大祈的“巨蠹”。从这一点上而言,郑氏的确说不上清白。

    “人心如水,国公府倒台,那些曾经攀附于咱们的人,如今忙不迭撇清关系,杜昌益、严子确他们,眼下不知会不会帮你父亲想办法……”

    方花实听到这儿,也不无焦虑地道:“还好椒椒提醒绵韵,年前回了杜府,没有待在家里,否则要是被一道关来这里……”

    “椒椒,母亲一直不明白……”李砚卿的语气有些迟疑。

    “您说。”

    “为什么你要用你的嫁妆钱,去收购战马,经营马场?”

    郑来仪沉默,转头看着殿中的女眷们一张张憔悴而惊恐的脸。

    “因为我想明白一个道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李氏已然没落,不能寄希望于他们。为了活下去,只有自己变强。”

    她那张婉约精致的面容此刻却浮现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意气,让一手将她养大的母亲都颇觉陌生。

    李砚卿正要说什么,门外突然响起男人声音。

    “郑来仪。”

    李砚卿一惊,下意识将郑来仪拉近了。

    殿门被推开,廊下的灯光照进殿内。

    “郑来仪,出来。”

    “你们……要做什么?”“为什么只喊她一个人去?”方花实一只手扶住几乎要瘫软的夫人,一边颤声问。

    门口的侍卫很不耐烦:“少废话,太子召见她,还不赶紧的……”

    “太子??”

    李砚卿又是一惊,郑来仪却按了按她手背,站起身来:“带路吧。”

    “椒椒——!”

    “四姑娘……”

    郑来仪转过头,微笑着看向脸色惨白的母亲和姨娘二人。

    “放心吧,没事的。”-

    郑来仪被双手反剪着推进一间屋子,进门时她被门槛绊住了脚,摔倒在地,被一只明黄色的衣袖靠近扶起。

    “快起来!没摔疼吧?”

    郑来仪迅速起身,后退两步,警觉地看着一脸热切的李德音。

    李德音倒也没急着上前,眼前人已如他囊中之物,却依旧一副高傲冷漠的神色。

    他收回手,啧啧两声:“许久不见表妹,你竟瘦成了这副样子,真教孤心疼……”

    “太子殿下,究竟所为何事?”郑来仪冷冷打断。

    “孤自然是、是为了救你啊,椒椒!”

    “救我??”

    郑来仪只觉荒谬,冷冷道,“正旦日的鸿门宴,陷害我父亲的幕后始作俑者究竟是谁,太子殿下以为我不知么?”

    李德音眸色一冷,转而便道:“那是郑国公咎由自取!椒椒,大祈正是开疆拓土的时候,他作为右相,为国开源节流乃是份内事,却将大祈的财税牢牢把控有如他郑远持的私产,你可知如今百姓中都如何说——‘大祈赖郑公而存’……现在好了,他平野王的财力都能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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