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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非梧不栖》 70-80(第18/19页)
出一只火折,在风中吹燃了, 将莲花灯点亮, 于安夙的排位前敛目下拜, 他的背影已经没有人前的孤傲凛然,虽然依旧挺拔, 却显得单薄而脆弱。
“母亲,阿梧已经及冠,不知你可还能认得出我。”
须弥莲座上,羸弱的火苗在风中摇晃,倒映在他墨绿色的瞳孔。
叔山梧苦笑了一声:“一人在边关时,偶尔夜里抬头看星,会想象您的样子,他们心中挂牵之人都有形貌,只有我没有……”
他顿了顿,“今日却是不同了。”
他就这么顽强的生长于边关的风沙里,如同石头缝中钻出的野草,直到这株顽强的野草偶然得到新露的垂怜。
他与她是如此不同,冥冥之中相遇,又被局势所裹挟,一切都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终成了一段孽缘。
郑来仪的心头莫名酸涩,一想到他于襁褓之中母亲撒手而去,独自生长在那座可怖的王府里。叔山寻每次看到他,恐怕很难不想起自己的发妻,又如何面对安夙的儿子?其实他在那座王府里,也是一个异类吧。
每年今日,万户团圆,他总不能体会他们归心似箭。没想到终有一日,也会尝到牵挂滋味。
郑来仪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面前的人却突然转过身来。
“我……不耽误你们说话。”她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住了。
“你别走。”
她咬唇,终究没动。
“这么冷的天,不在筵席上待着,却跑到山里来……”叔山梧垂眸,看见她缩在袖笼中冻得发红的手,一把抓过来握在手心里,问她,“为什么会来这儿?”
“上元祈福,旁人都来,我怎么不能来?”
“祈的什么福?”
“国泰民安。”郑来仪掀眉看他。
“不愧护国柱石的后代,”叔山梧短促笑了一声,“可是在我母亲的牌位前祈求国泰民安?她连大祈子民都不算。”
郑来仪哑然,半晌道:“你怎么会回来?”
“奉召回京,凌晨方到。”
她有些诧异:“在这节庆之日召你返京?是有什么急事?”
“有事,并不着急。是我自己想在今日能赶回来……”叔山梧眼神炯炯,低声道,“我也是此生头一次,不想一人度过今日。”
他真正的生辰,只有她知道的生辰。
他本来只是想着来这里和母亲说会话,推开山门却看见她的身影,风雪中似真似幻。
郑来仪垂眼,看向他握住自己的手,他抓得很用力,修长的骨节根部隐约可见浅色的疤痕。
“……往年今日,你都是如何过?”
“就这么过,和寻常日子一样。”
她知道他没说谎。思及前世,每当想帮叔山梧庆贺生辰,他几乎都在征途中,偶有一次她在身边,他也只是淡淡揭过,说自己并无过生辰的习惯。
那时听着丈夫冷淡的口吻,她心中不无失落,总感觉他是捂不热的。现在想来,她果然不曾真正认识自己的枕边人,连他的真正身世,都全然不知。
雪势不减,纷纷扬扬落在她卷翘的长睫上,微微颤动,遮住眸光中的微澜。
她想说句应景的祝福,终究只是移开眼,看向一旁孤零零的牌位,淡淡道:“确实,没什么好庆贺的。”
“郑来仪,多谢你,出现在这里。”
可她心里想的是,她不该来。
叔山梧幽沉视线落在她精致的发髻和妆容上:“你去王府了?”
“去了。”想到那座巨大的牢笼,郑来仪的声音低了几分。
“容絮她……没有难为你吧?”
郑来仪掀眉:“她难为我做什么?因为我没做成她儿媳妇?与吏部尚书结亲家难道还不满意么?”
“……也是。”
她忍不住道:“是不是有些后悔?这么好的亲事拱手让给大郎。”
叔山梧微眯了眼:“有点。”
郑来仪掀眉看他。
“父亲让大郎拉拢国公府时,我尚可故作清高,你拒绝大郎的庚帖时,我还能隔岸观火……”
“哼,你倒是坦诚。”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郑来仪,倘若我说,希望往后每岁生辰都能有你相陪,是不是一种奢望?”
郑来仪微怔,“……每岁生辰,是……什么意思?”
叔山梧垂眸,瞳孔中倒映牌位前摇晃的烛火。
“上一回登门,你不在。今天想当面问你:郑来仪,能否做我的妻子?”
从这一回烽燧台送她离开,叔山梧便察觉自己越来越难忍受与她形同陌路这件事,开始生出将她永远留在身边的想法。门第婚约这样的东西从来不是阻碍他的理由,唯一需要求得的,是她点头。
郑来仪看进他墨绿色的双瞳,刚及冠岁的叔山梧,眉眼中的桀骜依旧嶙峋,还没有经历过多的阴谋和杀戮,全然变成冷血的魔鬼,眼神里涌动着她前世不曾见过的真挚热烈。
这样的一个人,将拳拳之心捧到她面前,用她从未听过的卑微的口吻,小心翼翼地恳求。
她抚住心口,前世的疮疤似乎还在隐隐作痛,冷酷地提醒自己:郑来仪,你总算扳回一城。
纵然他身世可怜,又或许此刻真情流露,这些都不足以成为她重蹈覆辙的理由。哪怕她做不到向眼前的人复仇,至少可以远离他。
她垂眼,将手从他温热的掌心抽离,似乎一场梦醒,下定了决心。
“不能。”
她冷静的声音击溃了叔山梧仅剩的一点底气,他的手在虚空中徒劳一握,却什么都没有捕捉到。
“那日你问我,为什么是严子确,我可以告诉你答案。”
听见这个名字,叔山梧眸中的火焰如被冷水浇灭,瞬间黯淡下来。
“因为他最安全,也最适合。”
“适合……”他唇角一抹苦笑,“‘适合’二字于你,就是最好的么?”
“当然。”
叔山梧看着她眼中的决然,依旧不甘心地追问:“倘若我早一些——”
“倘若是你早一些,结局也是一样。或者会更糟。”她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
“……是么?”叔山梧眼底的悲凉浮漫上来。
“你从一开始就是有意接近,不然也不会在初见时,就识破我的出身。为了在玉京站稳脚跟,你们步步为营,你我就算成为夫妻,也是为了利益。”
叔山梧眼底有波澜暗涌,他不愿承认,但也无法否认。
然他虽也是怀着目的接近,却渐渐生出了私心,不愿别人沾染她半分。
回想与郑来仪相处的每一刻,她眼中的底色总是戒备和敌意。他们的确分属不同阵营,表面的和谐不足以弥补彼此间泾渭分明,互相算计,他也将刀刺进过她亲人的身体。
“叔山梧,倘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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