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梧不栖: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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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来仪后退一步,一只手依旧紧紧攥着那顶路上拾到的斗篷,全身写满戒备。

    叔山梧脚步却没停,沉声问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想确认你真的死了, 我去看了尸体, 没有找到你。”

    片刻之前还生死未卜的人,此时杀气腾腾地逼近自己, 反而叫人迅速冷静了下来。郑来仪抱起手臂, 纤薄上挑的眼尾睨着他,“……原来你没死。”

    “很失望?”

    “对。”

    “你手里拿着什么?”叔山梧扬了扬下颌, 看向她怀里抱着的衣服。

    郑来仪尚来不及回答, 被逼得连连后退的脚步已经被迫停下, 她的后腰撞到了一方硬邦邦的东西,是主将席位前摆放公文的桌案。

    她索性将手里的披风扔到叔山梧怀里,顺势要推开他, 眼前人却捍不动半分。就连他的眼神也是密不透风将她盯得死死。她只能咬着牙,转开脸。

    “我的披风为什么在你手里?”

    叔山梧一只手抓着披风, 另一只手越过郑来仪,撑在她身后的桌案边沿, 咄咄逼人地追问。

    “我怎知那是你的披风?它盖在尸体身上, 我以为是死人的……”

    “你拿死人的披风做什么?”

    她无言以对, 只能狠狠瞪着他:“这披风上是什么?”

    这问题脱口而出时,郑来仪的神思恍惚了一下。同样的问题, 前世叔山梧问过他。

    那时叔山梧某次出征,临行前她亲手为丈夫披上大氅,他的手不经意抚过皮毛滚边,察觉了里衬暗藏的小心思,扬眉看向她:“这是什么?”

    她脸上浮现绯色,低声:“是山胡椒。”

    叔山梧的视线落在那串娇小可爱的浆果上,嘴角勾了勾。

    他带兵出征,从来没带过香囊玉佩这样的多余饰物,总是一身利落。她就连夜在他的大氅上留下自己的记认——她不是精于女红的闺阁女儿,旁人绣花绣鸟,她只会绣这么一串山胡椒,只愿衣物为他御寒时,也能顺带念起家中的椒椒。

    ……

    叔山梧垂眸,将那披风掀开一片,绣着图案的衬里露了出来,“——你说这个?”

    郑来仪死死盯着那处图案,抿着唇不说话。

    “这是摹的。”

    “摹的?”她皱着眉重复。

    叔山梧点头:“你送给你兄长的香囊上绣的这个图案,那香囊被他弄丢在槊方大营,是我给他找回来的——他没和你提过?”

    郑来仪不答,这的确像是郑成帷能做出来的事。

    叔山梧凡走过一遍的地方,便能过目不忘,他率领的军队用的都是他手绘的舆图,临摹一副山胡椒,对他而言不算难事,所以他看过她做的香囊,便转手摹了图案下来。

    “谁允许你——”

    郑来仪一时气滞。谁允许他如此轻浮,将未出阁女儿的绣品这样擅自私藏,还做出如此含义暧昧的举动,毫无半分忌讳。

    她想起罗当说过的一件事,叔山梧曾经为边关将士们专门请来画师,为他们画亲人的画像随身珍藏,军营里几乎每人都拿到了一副画像,唯独将军自己并没画。

    有人问起,他却说:画了也是亵渎。

    “当时被困山中,队伍里有人身体失温,危在旦夕,我才把披风脱下给他们盖的。本来这披风,我是从不离身的。是我的错。”叔山梧坦然承认自己的不当。

    郑来仪的眼神落在他一身单薄的戎服,想起他明明也带着伤,冰冷的眸光有不易察觉的融动。

    “图案绣在里衬,无人知晓,除了我自己,”叔山梧低声,“当然,现在还有你。”

    所以这束山胡椒,是他心有牵念又不至亵渎的底线?

    “无耻……”她低低骂了一句。

    叔山梧耸了耸肩:“的确很无耻。拿走你的跳脱、扣留你的香囊、硬要把母亲的遗物塞给你,还用尽心机使苦肉计……我自己都觉得无耻、无赖、无所不用其极。”

    他迫视着她,“我后悔了,我只想你能继续留意我。”

    “疯子。”

    叔山梧低笑了一声,似乎她口气再严厉的批判诋毁,对他亦起不了半点作用,他只会全盘接受。

    他离开凉州时,本来已经下定决心,把对郑来仪的所有感情深埋心底,只要她不愿意,此生可以再无交集。这决心下得很不容易,伴随着频繁发作的心恙,在夜深人静时残忍地煎熬着他。

    可是她却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一直找到了这里,让他勉强树立的决心重又摇捍。

    方才他在营外遇到罗当,听他说在城门看见了贵人,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担忧。那不是担忧一军,而是担忧一人。

    是她主动送上门来的。那就别怪他抵抗不过自己的本心。

    帐外传来低沉的法号,僧人已经在为丧生的将士们念经超度,空灵的梵音伴着晨训的金钲,庄严的号角渐次响起,余音绵延不绝穿透帐幕。

    士兵们整齐的脚步声穿过营区,雄浑的口号在风声中回响。

    “万里从戎,经年于役;不辞艰险,愿尽勤劳……”

    郑来仪眼底波澜微动,她曾在叔山梧率领的大军中听到过这样的声音。边关凶险,死亡是最常见不过的事,军营里庆贺平安和悼念亡魂始终在交替上演,只要平安归来,便是值得庆贺的一天。

    那时她仰慕自己的丈夫是羁旅征程中的英雄,依依不舍地在几次离别之际亲手为他披上战甲。她几乎是一路看着他杀进玉京,行至巅峰处。

    而眼前的叔山梧,纵然隔世,一身气概与胆识更未变过,仿佛死亡的阴影从来不曾将他覆盖。

    郑来仪在桌案前缓缓站直了身体,想起一刻之前,她还如同前世一般因为见不到眼前这个人而陷入了巨大的恐慌,简直是离了魂了。

    她的脸上渐渐浮起端方而疏离的笑意,轻声道:“我自然会继续留意。不仅是留意副使大人您,我也会继续留意西洲军的一举一动,为您和麾下将士祈福……”

    叔山梧嘴角抿成直线,眼底的光暗沉下来。

    郑来仪的声音柔和而清晰,缓缓续道,“只要副使大人一心为国,忠勇孝义效忠今圣,做好节度使的僚佐,妾便在此替崇山君先行谢过。”

    她对着叔山梧抱以矜持的笑,笑容里没有半分瑕疵,敛眸屈膝。

    可只蹲下去一半,叔山梧的手一把托住她的臂弯,力道蛮横地将人带了起来。

    郑来仪被他拉得一晃,脚步踉跄了一下,一只手抵在他胸口,隔着衣料,他的心跳沉重而有力,在她掌心砰砰作响。

    “你替严子确……谢我?”他冷笑,语气是咬牙切齿。

    士兵操练的声音自远处教场上传来,浑厚的刺杀声撼天动地,声势有如排山倒海,而他们的主将却在这里,被一句话击溃了所有防线。

    叔山梧的手紧紧攥着她手臂,骨节森然,似是溺水之人紧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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