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梧不栖: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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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子行不禁急问:“此情形是否报往玉京?”

    鱼乘深摇头,说到这里目光有些闪烁:“我们也不敢确认,况且神武军与槊方军以横山为界,山北的情形,下官也不好僭越……”

    郑成帷眉头微皱,领会了方才鱼乘深看自己的那一眼的含义。

    他相信舅舅绝不会通敌,却已然看出鱼乘深心中的计较:虢王素有刚愎之名,鱼乘深与李澹划山而治,井水不犯河水,他所举告之事一旦定谳必是大罪,没有必要因为这样的蛛丝马迹,去得罪地位远高于他的李澹。

    然而朝廷派遣的监军既然到了家门口,鱼乘深必要赶在他们抵达槊方之前,将所察觉的异动及时汇报——倘若来日真有万一,离槊方军最近的神武军便可免除包庇之嫌。

    叔山梧锐利的目光扫过鱼乘深,堂堂神武军统领在他这样的视线下有些瑟缩,好在叔山梧并没有说什么,只道:“鱼统领辛苦。天色不早,我们该出发了。”

    鱼乘深莫名松了口气:“好!好!监军此行一路顺利,倘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神武军必第一时间支应!”

    郑成帷目送着鱼乘深一行人消失于密林,收回视线。几步之外,严子行正拉着叔山梧,一脸严肃地说着些什么,后者抱着臂,始终一语不发,面色阴沉。

    很快,叔山梧冷冽的声音响起:“此地距靖遥已不足百里,连夜行军,明日日出时分便能赶到。启程!”

    众人望着渐暗的天色,强打起精神归队。

    郑成帷正要翻身上马,突然听见叔山梧喊他。

    “成帷,你过来。”

    郑成帷一怔,总觉得哪里不对,走到叔山梧的面前才想起,他似乎是第一次直接这么喊自己的名字。

    “大人有何吩咐?”

    他这才发现叔山梧的身后跟着一小队人,个个目光冷肃,姿态端正,与溪水边军容懒散的士兵全然不同。

    “你与严司直按原计划沿既定路线率队前往靖遥,所有人听你号令,即刻出发。”叔山梧伸出手,将什么东西递了过来。

    郑成帷定睛一看,是一枚鱼符。

    他愕然:“这……这是御赐监军鱼符,给了我怎么可以?”

    “御赐予我,便由我支配。拿着。”叔山梧语气并无所谓。

    “那、大人您……要去哪里?”

    叔山梧唇线紧抿,半晌方道:“我另有安排。你抵达靖遥后,由当地驻军陪同前往节度使驻地并州,监察槊方军屯戍、兵马粮草、训练军器等等,一切可与严司直商议,遇事由你裁定。”

    “可、可我与槊方节度……”郑成帷隐隐觉得不妥。

    叔山梧目光如炬地看着他,语气冷冽:“郑佥事,若你希望有一日旁人对你的敬畏或避讳只是因为你自己,就知道应该如何行事。”

    郑成帷微怔,反应过来时,叔山梧已经带着那支小队人马,消失在密林深处。

    他咬着牙,捏紧手中的鱼符,转过头向着安静的队伍,朗声道:“出发。”-

    一大清早,郑绵韵便笑意盈盈地踏进了盈升阁。

    郑来仪刚起床没多久,尚坐在妆台前,任由紫袖给她梳着头发,见绵韵这副表情,不由问道:“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郑绵韵一脸神秘,将手里的东西朝郑来仪扬了扬。

    郑来仪看她故作姿态,忍不住便要调侃:“哇!杜府的彩礼单子送来了?”

    绵韵又气又笑,转身就要朝外走:“看你这张好嘴!哼!兄长的信我才不给你看!”

    郑来仪一听,连忙起身去拉人,顾不得自己的头发还在紫袖手上,猛然一扥,疼的她龇牙咧嘴:“嘶——别走啊好姐姐!我错了!回来吧!我给你倒茶喝!”

    “嘁,谁稀罕你的茶呀!”

    饶是嘴上这么说,郑绵韵到底没迈出门,手里捏着刚收到的郑成帷的家书,转身坐在窗下的玫瑰椅上。

    “先不用戴了!”

    郑来仪头发梳好,忙着叫正要往发髻上插珠花的紫袖停手,快步走到郑绵韵面前,伸手要去拿那封家书,被绵韵眼疾手快地抽了回来。

    她也不急了,只佯作疑心道:“真是兄长的家书么?军中传回的信件,照理不能这么快到家呀?”

    绵韵果然经不得激,一脸骄傲,声音也大了几分:“自然是!兄长这一回可给父亲长脸了,如今人已经到了并州舅舅的驻地,槊方军巡视一应事宜都由他一人负责,书信是斥候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怎么能不快!”

    “斥候传书,非监军或大军主将之令不可,他身为佥事,如何调遣得了的?”郑来仪面色狐疑。

    郑绵韵一呆,她于军中之事并无过多了解,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皱着眉,把信递了过去:“不信你自己看嘛!”

    郑来仪接过书信,信封上醒目的红戳写着“八百里加急”。她快速抽出信笺,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又把视线掉回头,逐字细读这封不足两百字的家书。神色益发冷肃。

    信中并未如何多提公务的细节——毕竟郑成帷还是知道分寸。字里行间语气明快,大多记述的是槊方的风土人情和日常琐事,三言两语将督查的情形一笔带过,末尾不无乐观地总结称一切顺利,按照目前的进度,大部队应当在月末便能启程返回玉京。

    郑来仪的目光停在某一行上,眉头蹙紧。

    成帷在信上说,叔山梧在监军部队抵达并州三日后,才姗姗来迟。与李澹见过一面后,便突发寒症,一直宿在营所不曾露面。是以督查槊方军务大多由他代为打理。

    这简直太奇怪了。

    且不论叔山梧缠绵病榻是真是假,同去槊方的严子行也并未出面,听任与虢王沾亲的郑成帷做主督查槊方军务。被有心人得知,难道不会弹劾到圣人面前,说郑氏与槊方节度沾亲,却主持督查槊方军事宜,有违回避的定规?

    就算旁人看不出来,父亲定然能看出其中定有猫腻。

    郑来仪倏地站起身来,扔下信纸朝外走。

    绵韵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这是要去哪儿啊?喂——”

    郑来仪穿堂过院,一路快步不停走到郑远持的书房外,停下了脚步。房门紧闭,竟有客人在。

    她站在廊下,心中正犹豫要不要敲门,却隐约听得屋内传来男人磁性的声音。

    “……说到底,叔山梧这个监军是您举荐,可见陛下对您并无猜疑,嘉树也是奉他的命行事,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郑来仪只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不过学生记得,叔山氏本就出身槊方,这叔山梧也算是刀尖上行走过的体格,许是太久不回故地,竟然也水土不服起来……”男人沉吟的语气。

    郑远持冷峻的声音响起:“不用给成帷找理由了,就算他奉命行事不假,独自上书就是有欠考虑。令弟身为大理寺官员,身份与监军等同,奏报上也当具衔!他们已经抵达槊方二十余日了,至今不闻严子行一点声音,难道也病了不成?”

    郑来仪突然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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