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长风: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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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定注视着阿城,道:“好,那兄长一定一定要记得今天的话。”

    阿城毫不犹豫道:“九妹放心,我一定一定会记得今天的话。”

    噩梦带来的悲怆得到抚慰,九妹哭过一场后,又同阿城讲了些吴嬷嬷说过的小事。

    虽说是小事,但只要和苏洛屿有关,那么在阿城这里,依然是不可多得的珍宝。

    阿城总觉得,那些小事拼凑起来的少年苏洛屿,意气风发,烂漫可爱,虽然与现在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向往。

    约莫又聊了一个时辰,外面都响起三更的梆子,九妹才开始犯困。

    阿城就在旁边一直守着,等到九妹入睡,才蹑手蹑脚出来,并让仆从有情况就到小院找自己。

    回房间后,阿城见苏洛屿仍未归,而自己也了无睡意,便一边想事,一边四处漫无目的地游逛。

    最后有意无意地,停在了小院的那些动物石雕前。

    阿城清晰地记的,三年前苏洛屿第一次带他来此时,枫红胜火间,便是栩栩如生的它们迎接自己。

    那时他还在心里想过,苏洛屿那般杀伐果断,冷冽强硬的人,怎么会在院里放这么些个可爱石雕。

    直到九妹方才谈论,他才知道,这个小院先前是宸王妃所居。

    宸王妃是个顶有趣的美人,在宸王外出打仗的那些年,除了执掌中馈,料理府邸大小适宜,便是雕刻各种物件。

    那些物件或大或小,大如院中这些姿态各异的动物石雕,小如指甲盖的玲珑手玩,皆用心别致,妙趣横生。

    等苏默和苏洛屿大点后,宸王妃也会教他们雕些东西,苏默一贯顺着母亲,加上颇为喜欢各色雕刻技法,学得又快又认真。

    反观苏洛屿,偶然时候倔得很,就拿雕刻举例吧,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一点雕刻技法都不学,但却会在母亲和长兄雕刻时,突然蹿出来捣乱,有时候是吹起漫天木屑,有时候是冲着石雕挤眉弄眼做鬼脸,有时候是抢过兄长雕了一半的物件藏起来。

    每当如此,总会引得院中一片笑语。

    实在幼稚,又实在可爱。

    而在藏起来的那些雕刻物件,有大半都是兔子。

    为何是兔子呢?因为自诩大老虎的少年苏洛屿,其实属兔,兄长总爱拿着个逗他,还故意雕刻些物件要送他。

    “男子汉大丈夫,属兔像什么话。”

    九妹说,包括后来从北境回来的苏洛屿,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只是心境,大概早已发生了变化。

    阿城其实也算和这些石雕朝夕共处了三年,但却并没有好好端详过它们,今夜虽晚,又无明月,但他突然就想仔细瞅瞅。

    考虑到九妹在休息,阿城没有点亮院内的石灯,而是回屋拿了一盏灯,用手拢着防止熄灭,然后提步行走在石雕之间。

    秋风萧瑟,割得人脸疼,动物石雕们更是触手冰凉。

    阿城却好似浑然不知,挨个儿抚摸它们,还会拍拍它们脑袋。

    就好像,是在进行一场跨越岁月的交谈,彼此心照不宣,无需多言。

    渐渐地,阿城的心平静下来。

    “一共十七只。”

    阿城拍拍最后一只小石狗的脑瓜,直起腰身伸伸懒腰,却突然想到什么,顿住了身形。

    十七,正好是宸王妃嫁来阡州,到最后离去的年数。

    一颗小石子悬到心头,随之落下,却能令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湖面再次泛起涟漪。

    然后猛地陡起波涛,汹涌澎湃,势不可挡。

    在九妹面前没有落泪的阿城,此番再也忍不住,靠在石雕上捂嘴哭起来。

    很快,压抑的呜咽声环绕在沉默的石雕间,和摇曳满院烛火的北风相杂,奏出一首忧郁的悲歌,没有宫商角羽的规律曲调,却足以令人感伤不已。

    阿城也不知道自己在北风中站了多久,只记得有人气冲冲地出现,然后一把将他拥入怀中。

    熟悉而蛮狠,温暖而宽广,刹那挡开了寒冷的北风。

    “大半夜不睡觉,点这么多灯,就为了在这吹冷风?”

    苏洛屿将自己大氅掀下,披到阿城身上,将其紧紧裹住,又搓握着他冰冷的手,心疼又气愤。

    阿城不确定苏洛屿有没有听到他的哭声,便赶紧将头埋进大氅的毛羽间,装作无事发生。

    “别躲了。”

    苏洛屿温柔又无奈地轻叹一声,俯身将阿城打横抱起来。

    “你的仲默不是聋子,早就听到你在哭了。”

    听到仲默两字,阿城再次忍不住,干脆也不压制了,将脑袋往苏洛屿怀里一窝,放声哭起来。

    这时郭宣正好赶来,见状惊恐地看向自家主子,斗胆提醒:“爷,你才刚回来啊!”

    刚回来就欺负阿城,岂有此理!禽兽不如!

    苏洛屿正烦着呢,一个字都不想吐给郭宣,直接给了他一个眼刀。

    郭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捂嘴告退。

    毕竟,万一又是他两之间调情的小把戏呢?自己老光棍一个,还是不要操心了,回去睡觉就好。

    苏洛屿抱着阿城回到屋内,单手挑旺了炭火,然后挨着暖炉坐下,任阿城靠在怀里嚎啕大哭,也不多问。

    直到阿城的泪水将里外衣裳都浸湿,甚至肩膀和胸膛不时抖动,打了几个泣不成声的嗝,苏洛屿才温柔出声:“再哭下去,整个宸王府都要被阿城淹了,到时候我们可就无家可归了。”

    阿城闻言抬头看向苏洛屿,眼角红红的,嘶哑着声音认真反驳:“我就算眼泪流干了,也没法淹了你宸王府。”

    苏洛屿俯身吻了一下阿城额头,纠正道:“是我们的。”

    阿城有被“我们的宸王府”取悦到,便难得露出丝笑意来,但转瞬又消失不见,化作了一声叹息。

    苏洛屿搓握着阿城冰凉的双手,问:“我听管家说,九妹将人赶出去,和你单独待了两三个时辰,你哭成这样是不是她的功劳?”

    阿城忙摇头,眼神躲闪:“没有,不是她,我只是突然想哭了。”

    苏洛屿轻叹一气,取过一旁温湿的帕子给阿城拭泪,语气波澜不惊:“你是从九妹那里知道了一些宸王府的旧事吧?”

    阿城咬紧双唇,不置可否。

    “那些都过去了。”

    苏洛屿抬手摸上阿城双唇,温柔地掰开,解放了被咬泛白的地方。

    “活着的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放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何况,个人得失,个人荣辱,在大厦将倾面前算得了什么呢?”

    苏洛屿的语气温和而平静,理所当然,带着一贯的蛊惑。

    但阿城却无法因此释怀,更不可能相信他已经放下。

    如果真的放下,就不会称自己的父亲为宸王。

    如果真的放下,就不会对过去避而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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