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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欢喜娇娘》 26-30(第8/11页)
皮肉养得娇嫩,捣衣的活计做了没几天,手指上已经布满了小而痒的红斑。
每天傍晚,宝缨匆忙吃过晚饭,便急忙烧上热水泡手,才能稍微舒服一点。只是第二天又要吹冷风、浸冷水,几天下来,倒是越发严重了。
每到夜里,钻心的痛痒,叫人辗转难眠。
然而,每个浣衣婢都得经历这一遭,比宝缨严重的大有人在,许多年老的仆妇手上遍布溃烂,指节也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实际上,宝缨有一间单独的屋子,已经是何四喜关照过的结果了,其他的婢女们挤着大通铺,别说求医问药,连烧热水的木柴也没有,只能生忍着。
所以连宝缨所受这般优待,也足以叫人眼热。
掖庭里收容的皆是戴罪之人,有进无出,是宫里最没有盼头的地方。在这儿待久了,大多数人都变得麻木不仁,逆来顺受,也有少数人变得更加愤世嫉俗,尖酸刻薄。
朱秀娘就是后者,见宝缨与旁人不同,暗暗心生不满。
最初几天,朱秀娘摸不清宝缨底细,倒还管得住嘴巴。后来见宝缨和众人一同做事,像是要在掖庭长久待下去的模样,便也不再收敛,见着宝缨总要说上几句风凉话。
这天晚饭后,宝缨随着人流往住处走,手上又痒了起来,便放慢了步子,边走边按摩手指。
按摩的手法是从前学的,符清羽写字累了,经常叫宝缨替他按手指。宝缨不晓得能不能缓解冻疮,只是也没有别的办法,随意试试。
朱秀娘看见,翻了个白眼,跟相熟的妇人嚼舌:“嗬,一点冻疮就受不了了?又是按摩,又是泡水的,真当自个儿是千金之躯呢?”
朱秀娘根本没放低语调,宝缨听得一清二楚,无奈地停了手上动作,快步往回走。
好在很快到了,宝缨走进院子,转身要闭门。没想到朱秀娘也走到她门前,撇嘴一笑,重重的往地上踢了一脚。
宝缨关门的手便僵住了。
这一片都是土路,积雪叫行人踩化了,合着尘土,形成了大大小小凹凸不平的泥水坑。
宝缨爱洁,平素走路都小心提起裙摆,朱秀娘这一脚却是猛力踢出,泥水飞溅,月白的裙子霎时沾染了十数个泥点子。
抬头,看到朱秀娘面露得色,宝缨心下叹了口气,“砰”地关上了木门。
朱秀娘在门外嗤笑道:“每天拾掇的花枝招展,不知道的当是哪位娘娘呢?还不是跟我们这样的人同流合污了么?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另一个妇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瞧你说的,我听说人家从前真伺候过皇上……万一哪天又回去了呢?可不是秀娘你得罪得起的。”
朱秀娘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反过来想,既然都在御前伺候了,那得是犯了多大的过错才会被贬到掖庭来?是她想回去就能回去的么?……她是不死心,整日戴两个明晃晃的珠子,以为皇上能看得见?!”
另个人嘻嘻哈哈说了什么,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听不到了。
宝缨还愣在原地。
珠子?
茫然片刻,才反应过来,摸上耳垂,摘下了一对东珠坠子。
是符清羽某次随手赏的,珠子晶莹灵动,却不是顶大——宝缨图的就是这份低调,即便是她,戴着也不至于引人非议。
也正是戴习惯了,宝缨将这些年的赏赐都留在了宣化殿,唯独漏了这对坠子。也不曾想到,东珠耳坠在宣化殿算是极为低调不惹眼的物件,到了掖庭却显得过分华丽,招来了不必要的是非。
宝缨摇了摇头,将坠子收进怀中。
“你就由着她嚼舌根?不反击回去?”
身后突然有人问。
这院子……只住了她一个人呀。
宝缨震了下身子,惊恐地转过头。
是个衣着简朴的老嬷嬷,身形细瘦,肤色偏暗,脸上皮肤皱起,与其说是宫人倒更像乡下朴实能干的农妇。
她拢手站在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宝缨不知她来了多久,怎么会一点声响都没有呢?
“您、您是……?”宝缨谨慎地问。
对面却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皱眉道:“小姑娘有没有规矩?把老人家问你的话当耳旁风?”
宝缨一噎。
老嬷嬷盯着她,又问:“她说不让你戴耳坠,你就不敢了么?没出息!”
想来刚才那一幕,都被这古怪的老嬷嬷看见了。
宝缨摇了摇头,无奈道:“我只是想,别人说几句闲话,既不会改变我的处境,也不能改变她自己的处境,有口角之争的功夫,还不如早点回来烧热水暖手。耳坠嘛……她说的没错啊,浣衣女婢是不该用,我先前疏忽了。”
那老嬷嬷见宝缨一脸没脾气,好像比她本人还生气,撇了宝缨一眼,气哼哼地拧身朝里走。
宝缨见她推开隔壁的房门,纳闷道:“嬷嬷您也住在这儿?我一直没见着您,还以为那间房子是空着的。您怎么称呼?”
老嬷嬷头也不回,只说了句“姓魏”,便关上了门。
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
宝缨愣了愣,也回了自己房间,脱下棉袍,用打湿的软布小心清理裙子。
朱秀娘得寸进尺,宝缨也不是不恼,只不过是……顾不上生气。
她已经准备要离开皇宫了,如果顺利,此生再不会见到朱秀娘这些人。如果不顺利……她会粉身碎骨,那么也不会再见。又何必为了她们耗费心神?
就好像,她已经不想再留在符清羽身边,又怎么还会在意那对东珠耳坠?她本就不想再有牵连,不戴就不戴罢。
既然她和符清羽之间只是一个错误,那就结束掉这个错误。
宝缨默默地洗衣,生火,烧水泡了手,借着火光翻看了几页《本草经》,将与袁逸辰商量好的计划又在心里过了一遍,平静地上床睡觉。
……
又梦见了母亲,尽管面目已然模糊不清,宝缨却知道,那一定是她的阿娘。
阿娘笑的温柔极了,将她紧紧拥入怀里,说他给阿娘的宝贝受委屈了,咱们不要他了。
回家,回到阿娘这儿。
宝缨想要答应,话到口边却说不出。
阿娘早就不在人世了。爹爹和两个哥哥战死后,阿娘从四丈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也跟着去了。
尸骨惨状可想而知,三哥死活不让宝缨去看,阿娘留给宝缨最后的记忆便只有一座孤坟了——如今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得到。
所以,她又怎么能回到阿娘身边呢?宝缨悲哀地想。
大概阿娘也想到了这点,泪水悄然划过面颊,宝缨抬手,想替阿娘抚去泪珠。
可是阿娘的脸怎么会这么硬,这么粗糙,竟扎得手掌生疼……
好疼啊。
被激的打了个颤,宝缨急促地喘气,猛然睁眼。
额上一片冰冷的汗珠,她不可思议地抬起手来——掌中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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