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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蝎小说www.moxiexs.net提供的《欢喜娇娘》 26-30(第10/11页)
缨每天用烧热的砖头给魏嬷嬷暖腿,送去茶汤,魏嬷嬷都没有再拒绝。
到了正月廿八皇帝大婚那日,宝缨用《本草经》上的方子和叶怀钦给的药草调出麻药,下在姜茶里,魏嬷嬷也没有怀疑,接过姜茶一饮而尽。
宝缨退到门外,默数心跳。
一……二……
三……
五。
才数到五,就听魏嬷嬷从喉咙里发出低吼:“不对,你……”
再看,魏嬷嬷已经面朝下倒在了桌子上,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像是要对自己扎一刀保持清醒,只是叶怀钦的药方太烈,没来得及。
宝缨从袖子里拿出魏嬷嬷送的银锭,放到桌上,低声说了句抱歉。
然后,她取出准备好的行囊,对院墙外的人说:“我准备好了。”
这天是皇帝大婚,袁逸辰率领禁军护卫圣驾,一整天都远离皇宫,只派了一人帮助宝缨。
接应她的人身高约七尺,侍卫打扮,以领巾掩住下半张脸。宝缨只知他是袁逸辰的亲信,不知名姓。
这也是事先计划好的,每人只参与一部分,知道的越少,若是任何一个人被抓到,暴露的也越少。
袁逸辰派出了人手,本人并不会直接参与宝缨出逃的行动。他的属下奉命行事带宝缨出宫,不知宝缨是谁,也不会管具体的去处。长公主则命人给宝缨伪造了身份路引,暂留宝缨在庄子上,找机会送宝缨离开京城。
每一个步骤,在头脑中操演时惊心动魄,轰轰烈烈,真的置身其中却无暇他顾。
他们先走隐蔽的小道,左拐右拐,绕的宝缨失去了方向感,再一瞧,竟早已离开了掖庭,来到高耸的宫墙根下。
两人在这里换上普通人的穿着,袁逸辰的下属身手很好,掐准守卫巡岗的间隙,背着宝缨轻松跃过了宫墙。
出来了!
没有时间喜悦,那人将宝缨带到事先准备的马车,让宝缨藏在一只巨大无比的木桶中,自己驾车,狠抽一鞭子,让马车飞驰起来。
宝缨不断撞在木桶,被颠的七荤八素,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
好不容易听到前面“吁——”的一声,马车猛然停住,却立刻有人近前盘查:“城里不得纵马!什么人,何故出城?!”
这是到了城门了,宝缨屏住呼吸。
袁逸辰的下属倨傲回答道:“楚国公府的车,没看见么?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陛下大婚!原先定的酒水不够好,让爷们去庄子上取酒,可得赶在宴席之前回来!”
城门人来人往,听见这话,都纷纷凑过来看热闹,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一片吵嚷。
守门的人似乎在犹豫,袁逸辰的下属急躁道:“我可告诉你们,陛下去杨府接亲,仪仗已经出宫了。要是耽误了大事,爷跟你们,一个也跑不了!要是不怕,就继续拦着!”
听他这么说,守卫终于让步:“这位爷,别急嘛。咱们也是例行公事,您多体谅——喏,你们几个,快把道让开,让杨府的车先走!”
又是一鞭。
蹄铁在石板路上踏出清脆声响,宝缨又被突然跑起的马车带倒了,额头磕的生疼。
可她的心情却从未如此轻松,嘴角浮起淡淡笑意。
马上就要自由了!
欢欣中隐有一丝哀愁。如果有一天离开皇宫,会是怎样的情形,要如何同十年过往告别,她曾设想过许多次。
到了最后,却是被闷在木桶里,不曾回望一眼,悄无声息的离开……
不,宝缨揉着额头,笑了。
也不能算悄无声息,反倒是吵吵闹闹,跌跌撞撞——着实不适合渲染离愁别绪。
这样也好。
**
“陛下,杨家派到宫里‘铺床’的仆从已被控制,袁将军的人围住了杨府外三道街。一切就绪,只等动手。”
礼舆行至半路,梁冲掀开帘子,小声禀报。
符清羽“嗯”了一声,便又放下了窗子,轻轻按了两下额角。
皇帝大婚,可是百年难遇的大喜事,整个京城都沸腾起来,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到了亲往女家奉迎,仪仗所经道路挤得人山人海,沸反盈天。
其实皇帝接亲,不像朝官或百姓,要骑上高头大马绕城一圈,给街坊巷里沾喜气。整条朱雀大街都立上了围幛,金甲侍卫纪律严明,将热闹的人群隔绝在道路之外,皇帝本人更是始终待在十六台的金顶礼舆里,从头至尾没有露脸。
即便如此,喧哗声仍是震耳欲聋,只一瞬打开窗子,也吵的头疼。
京城上一次这么热闹,恐怕还是武烈皇帝率军亲征那次,符清羽当年跟随几个兄长送父皇出城,从皇宫一路巡视到城外十里,都还有村民夹道相迎。
他自幼喜静,从那次之后,更是再也受不得吵闹。
然而这十年坐在皇位上,不喜欢却不得不忍受的事情,远不止这件,也都一一扛过去了。回头看看,连自己都觉得诧异。
若论天性,符清羽不认为自己耐心很好,过去的十年,他有过很多觉得忍耐不住的时刻,恨不得发泄出来,和那些不安分的臣下拼个你死我活。
祖母去世一年后,就有一次。
长乐宫里种了一株白梅,太皇太后在世时十分爱护,白梅也投桃报李,年年准时绽放。可是那一年,符清羽沉在冗杂琐事里,临到了白梅的花期,急忙赶去,却只见到了一树残枝。
问了宫人,说倒是开花了,可是今年花期短,花朵没几天就掉光了。
在那一刻原本平静的心忽然充满了莫名情绪,无论是父皇、母后、皇兄,还是祖母,甚至于这树白梅,最后都会弃他而去。
事后,符清羽也觉得这种想法幼稚的可笑,可当时,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掐着手心,恨不得自己也去了,那样就不用再承受了。
……也不会孤独了。
“啊!别难过。”程宝缨突然说。
符清羽皱起了眉,身为帝王他不允许自己被人看穿,更不想在卑微的宫女面前暴露软弱。
而且,她这样讲话,还有没有规矩了!
符清羽愤怒地转过身,正要发作却又怔住——少女一脸惋惜,安慰似的拍了拍梅树枝干。
她根本没有看他,不是在安慰他。那句别难过,是对树说的。
符清羽满腔恼怒化成气闷:“喂,它没死呢……是朕错过了花期。”
程宝缨转过头来,颇是不解:“奴婢知道。一整个花期都没人来看,它一定很难过。”
那我呢?
符清羽语塞了一瞬,便顺嘴问了出来:“……那朕呢?”
女孩瞪大了眼睛,似乎消化了一会儿才理解话中之意,然后有些无奈地说:“那就再等一年啊。”
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那不然呢?
符清羽觉得她对梅树还要更温柔耐心一点,嗤了一声,嘲讽道:“再等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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