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月临春阙: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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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抿了口茶,面上带出一丝愧笑,终于将所有因果一五一十地摆上了台面,前后竟说了有两三刻未停。

    “我们无法揣测圣心,但露微出众,陛下若有纳妃之心,或要指婚太子,皆有可能。只是今日原也不料,杨家竟快了一步,娘生怕耽误了,才急忙和你父亲商议了,要他面君一问究竟。幸而,陛下未曾怪罪,竟还赐婚了。”

    谢探微默然听完,初时高扬的面孔早已低入尘埃:父亲虽未求旨赐婚,可这个举动却险上百倍——圣意既难测,便就是明着和皇家抢人,父亲怎会舍得在他身上费如此大的代价?

    李氏素来为他父子的关系忧愁,今日算是阴差阳错,倒是个弥合裂痕的好机会,便轻轻推了推儿子,柔声又劝:

    “大郎,你父亲的脾气是硬了些,从前许多事伤了你的心,娘也一度觉得,他看不上你,可如今倒觉得,他心里其实是认你的。你就服个软,毕竟,他是你父亲啊。”

    谢探微只觉满身沉重,从未有过,启齿之间,也似乎能听见干涩的磨牙声:

    “我知道,太傅对我并不大满意,父亲母亲却就这样替我登门去求。当时的情形微微都同我说了,儿,不孝。”

    说完,他即屈膝下跪,向母亲大拜了一礼。李氏本是极软的心肠,早受不住,泪落沾襟。

    “那,便去见见你父亲吧?”

    谢探微未再迟疑,复拜起身,转向了内院。

    ……

    谢探微从幼年在扬州家里,就从未靠近过父亲的书房,更莫说咸京的府邸,内院之地,也就因上回弟弟被笞才踏足过一次。此刻越发走近,他便只能听见自己笃笃的心跳声。

    已是薄暮,天边晚云渐收,残霞绚烂,将他略显黯淡的面庞笼络进去,也似借了几分光彩。他的脚步终于移到廊下,书房门虚掩着,但细微的缝隙透不出任何景象。

    “儿,求见父亲。”

    微风和煦,如春风般一无燥气,将他不高不低的声音自那一线机缘中推了进去。

    大约有些久,他暗数着自己的呼吸,但只到第九下,沉沉的而却松动的话音便传来了,“进来。”

    他应着声便抬起了手,又在摸到门时,悬停了片刻,像是两扇门有千钧重,要同挽弓般,先蓄足了力气。

    “父亲。”

    原来门里的景象和他想象中的一样。书籍满架,略无埃尘,父亲立在案旁,身躯微侧,一手执书,是因他中断的样子。

    “你是来问,入赘之事?”

    他其实并没想好如何开口,但父亲先入为主,他亦动了心思,“母亲说,不能如我所愿,可我既已经说明了理由,便也想知道,父亲为何不许?”

    谢道元轻笑了声,又不像笑,只是口鼻呼出的气息一重,“你那些理由,当真经了深思熟虑?露微那孩子,又当真希望如此?”

    他不禁细思,倒真没见露微明确表态,可他一言既出,却是认真的,“难道父亲问过她了?她不愿?”

    谢道元将手中书册放在案上,顺势抬眼,拂过面色懵懂的儿子,“看来,你并不算深思熟虑。你可想过,你既要聘她为妻,便是夫妻一体,休戚共之,荣辱同之,实则不论名分在谁家,你们所需面对的,都不会改变。”

    他的目光渐渐趋直,像是听了一个从未涉及的高深学问。

    谢道元早将目光收了回来,久不闻回声,也并不再多看,“你若不能解这些道理……”

    不及说完,忽闻闷重的一声响,长子向他跪下了。许因未料,谢道元亦随之身躯一颤。

    “你,懂了?”谢道元问。

    谢探微颔首,一缕残照恰自窗纱透过,笔直地刺在他的侧脸,将本来硬朗的轮廓更衬得肃然分明:

    “从今往后,所有干系,儿自会为她担负,她亦不会让儿孤军逞勇。夫妻一体,同行至道,风雨如晦,东方明矣。”

    誓言掷地,字字正声。

    良晌之后,暮色临窗,廊下缓缓走来了提灯仆人,止步门下,恭声询问是否添灯。

    父子的目光这才一齐转去,呼吸之间,谢探微已启门接下了灯盏。很快,书案前的灯檠被一一点亮,他回头,正撞上父亲的注目。彼此都未避开。

    “父亲,”谢探微唤得恳切,“东方明矣。”

    谢道元不言,缓而转身,于灯影暗处,无声一笑。

    ……

    谢探微自书房告退出来时,仍见母亲在厅堂等他。他早已卸下去时的沉重,母亲看他神色,亦是心下了然。

    “今天便住下吧?已经晚了。”李氏笑着问道。

    谢探微似还迟疑,顿了顿,却是道:“父亲已嘱咐过了。”

    李氏眼中一瞬要溢出泪来,深吸了口气才慢慢压下,“你放心,娘其实早就在准备你的婚事了,今既有圣旨,更是顺理成章。只是你可有想好的日子?或者,先问问露微?”

    一日的事情可以说是眼花缭乱,他实在不及想到细处,便只叫母亲做主。李氏自然乐得操心,也未再多问,唤来叶新萝引路,将他送往居处。

    叶新萝是与母亲自幼相伴的人,谢探微由来尊重,见她一路在侧提灯,倒不受用,便要自理,可叶氏仍坚持,望着谢探微,心里感慨丛生,只笑道:

    “大郎有多少年没让奴婢侍奉了?奴婢也想多瞧瞧你啊。自到咸京,大郎还是

    第1回 住下,可郡主自来便给你留出了东边的院子,每日都会让人打扫。”

    其实谢探微早在初时归置时,就熟知了府里的格局,便也知道,东边的院子最是清幽雅致,高阁楼台,疏石廊桥,花竹水亭,无一不精,和古画里的隐逸园林一般。

    然则,他此刻虽能领会父母深意,心思倒另有一段,便只笑而点头,忖度着问道:“想问叶娘一事,怕问旁人不恰,还请叶娘也不要惊动母亲。”

    叶氏与李氏是一副心肠,从来没有隐瞒的道理,但见谢探微有求,也不忍拒绝,“大郎说吧,何事?是不是关于赵娘子的?”

    叶氏只想谢探微的一颗心如今已被赵娘子占满了,定是不出其外,可再一听,竟大相径庭:

    “就是去岁随母亲一起上京的沈家表妹,她的全名叫什么?如今是回苏州去了,还是仍在府里?”

    “沈家表妹”的缘故,叶氏自是清楚的。但她更清楚的是,沈氏曾出手伤过赵娘子,谢探微更是为此深夜回家同父母顶撞。

    “大郎,沈娘子是还在府里不假,但郡主早已去信知会了沈家,会在京中为她择婿。但总要忙完了你的大事,再办她的。你是不放心,怕赵娘子进门之后再受欺凌?”

    然而,谢探微所想却比这个复杂,也不好明言。

    他是为了露微,但源头也是受了露微所托。白天赵家相会,露微已告知他杨君游之事。他虽还记得有这么一个表妹,却也只是想起来,此人欺负过露微。可这一点偏偏最没用。

    按照露微的计较,沈家表妹随亲上京的经历和时日都和杨君游所念之人对得上。他也告诉了露微,沈氏是苏州郡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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