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婚: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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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怕,我不怕。”

    就是挺可惜的。她还有好多事儿没和江听白做呢。还没和他一起看过夏季冰雪融水下的科罗拉多大峡谷,也没有去肯尼亚西南部的Masai Mara自然保护区,看成群结队的斑马在草原上矫健地奔跑,看狮子王率领自己的臣民在非洲草原上按顺时针方向,周而复始的从塞伦盖蒂大草原到马赛马拉大草原逐草迁徙。

    于祗一直想去,但她胆子小,也没合适的伴。

    她跨过门槛进去时叫了声妈。

    陈雁西比想象中的要客气,“坐吧。”

    不过喝了半盏茶的功夫,江盛就开口了,“听白他最近在胡闹什么?”

    陈雁西也说,“怎么韩厘说他要把京里搅翻天?”

    于祗双手规矩地叠放在膝盖上,“有点闹脾气,等他回来了我劝劝他,不会有事的。”

    “他跟一个拿画笔的动气?”陈雁西这次没有听信她的轻描淡写,“恐怕还是和你有关吧?”

    面对这样伤人的、不留情面的怀疑。于祗还是保持着风度,“这事儿我也是才刚知道,还没问他呢,等问了我再来回妈的话。”

    江盛说,“顺便告诉他,钟先生都亲自出面来说情了,让这小子不要去蹚这趟浑水,对他没好处。”

    “那画家不过是个玩意儿,不喜欢就不要理,”陈雁西说话时一直拨着领口的钻石方针,“他也真能自降身份去和这种人置气。”

    显然还没真正到她想说的关键地方。蒋玉轻的事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小巧。

    陈雁西有一万种体体面面的解决办法。

    “知道了。”于祗都应下来。

    过了半天陈雁西才又发话,“你们一直没要孩子,真的是我儿子身体不行吗?”

    “不是。”

    于祗抬头正视她,“是我的问题,我有不孕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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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纸婚

    ◎被媳妇儿赶出来了◎

    陈雁西有少顷的怔忡。她没想到于祗承认得这么快, 毫不矫饰,看着她的眼睛,磊磊落落地就应了。但一想于家远近皆知的好教养,就没那么惊讶了。

    “之前江听白故意说自己身体有问题, 是因为我不想在三十岁之前生孩子, 很抱歉让你们担心, ”于祗自己把检查报告拿了出来, 散漫地笑一下, 脸上还是那副俯仰自得的犁然, “但现实却是,不管再过多少年, 我都不能生。”

    陈雁西看出来了,她们这一代人,根本不在乎这个。结婚生子已经不再是他们人生的必修课。

    她也不想把孟子那一套——于礼有不孝者三事, 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强加在眼前这个她看着长大,又一贯温柔乖巧的儿媳妇身上。

    陈雁西叹了口气说, “你知道江家到了听白手里,就只他一根秧苗吧?”

    于祗表示理解,“我知道,虽然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但也不会自私到非要赖着他。江家的基业,我耽误不起。也不愿背负骂名, 当这个千古罪人。”

    最重要的, 她不想要江听白为她做这么大的牺牲。她不喜欢江听白献祭自己。一段好的婚姻, 或是好的感情,就是不必让对方为自己兜底,也不需要扮演彼此的拯救者。大恩即大仇,靠一方的妥协才得以平衡的关系,又能走多远?

    她自己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

    一旁的江盛终于开口,“话也不用说的那么严重,你是个最明理的,我和你妈打心眼里喜欢。”

    她低头抚着裙面上的皱褶,“嗯,嫁进江家这些年,我也很感谢爸妈的宽待,我过得很轻松。”

    什么都不用多说。什么都不必再说。

    陈雁西沉默了很久,“这话我倒不知怎么接了,天也不早,让隆叔送你回去休息。”

    于祗起身道别,还是一以贯之的礼貌,“好,我先走了,爸妈再见。”

    她走到门口,又似乎想起一句极重要的话,“妈,这件事请您不要告诉江听白。”

    于祗都能想象得到,江听白知道实情后会是个什么态度,大概就是把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砸光,然后指着她骂,“你的大清早就亡了知道吗?来,给我过来,把你满脑子的糟粕倒一倒!”

    陈雁西看着她轻盈迤逦地从园子里穿花拂柳而去,也摇了摇头,在心里说了句造孽。

    于祗强打着精神走到园门口,抬腿时没注意看,她一脚绊在了金丝楠木坎上。

    “少夫人!”

    隆叔忙去扶她。

    于祗笑着摆了摆手,轻声细语,“没事隆叔,jsg天太黑了我没看清。”

    隆叔看了眼头顶悬着的一盏高瓦数的白炽灯。这也不怎么黑啊。

    于祗在家门口下了车。她慢慢走回去时,不妨被人给叫住,“于祗。”

    她一听就知是蒋玉轻的声音。最近于祗特烦这道温润嗓音。

    换了平时她肯定扭头就走,但这个晚上于祗停了下来,她想问他一些事。

    蒋玉轻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走到了种着紫玉兰的院子里,“这么晚回来?都十一点了。”

    于祗没有和他扯这些,而是直接问他,“你的名气就这么来的?”

    从Anson心情沉重地通知他画廊停业整顿半年开始。蒋玉轻就知道这事再也瞒不住了,江听白动了手,于祗一定会知道,他心里明白早晚会有这一出的。

    蒋玉轻抬头望天,“是。你喜欢听美术史,我再给你讲一段,后印象派的三位大师,高更、梵高、塞尚。我给你讲讲这个有点神经质,出道最晚,还是从荷兰来的乡巴佬梵高。要是拿着他1881年初习的画作,跑到中国来,站在美院赶考的人堆里,连准考证都拿不到。但他有非常了不起的巧手,构图更精妙,贫乏的风景也一样传神。可你看他活着的时候,有谁肯看他的画一眼?唯一售出的《红色葡萄园》,是他自杀前四个月在布鲁塞尔的一次展览上,你猜卖了多少钱?”

    “多少?”

    蒋玉轻极讽刺地笑了一下,“四百法郎,放今天就是一千美元左右。”

    于祗听完,心思也没什么起伏,看方圆仍然是方圆。果然早已经不是从前了。

    她轻声,“你很会狡辩蒋先生,人人都想在活着的时候成名成家,但这不能成为理由。”

    “这的确不是,你才是理由。我不走这条捷径,一辈子也没机会。”

    于祗明白他的意思,“那我告诉你,算是你今天成为第二个举世瞩目的达芬奇,一样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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