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排除法拯救世界: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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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佩斯利回到了久违的雪原冻土。

    她喜欢“回到”这个说法, 仿佛自己在世界上尚且还有一个简陋的归宿。即使她死在这里,倒在雪堆中的尸体也不会腐坏,而是成为自然的一部分, 直到皮肤和头发在冰雪的腌制中变成半透明的白色, 就像俄罗斯人口中的“严寒老人”所驱使的那些白茫茫的幽灵。

    冷风呼啸, 穿过遥远的山川, 将凄厉的呼号声不远万里地传到耳边。佩斯利把音乐盒与手杖放到面前坚硬的雪堆上, 随后脱下外套,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中间停下脚步。

    时间在西伯利亚并不是线性前进。它被冷酷的气温捕获, 被无限拉长、弯折, 最后不堪重负,冻裂成破碎的片段, 使得这片土地在一千年时是现在这样, 一千年后也是现在这样, 亘古不变。唯一在变的只有朝生暮死的生命。距离上一次造访这里未过多久, 但佩斯利已经不再畏惧寒风侵袭, 更不需要那些御寒的衣物了。

    她缓慢地呼气, 看着一团蒸汽在灰色的天际间慢慢消散。她面露茫然,胸口有一大滩血迹,像别着一块暗红色的餐巾。

    过了一分钟,或者是一百年,佩斯利终于有了动作。她回过头, 身后是一长串零碎的物件, 代替了她一路走来时被风雪掩埋的脚印。她记得这些是她扔的, 大部分是在维卡的屋子里找到的东西。现在这么回头一看, 她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距离。

    可等她再次看向前方,又被相同的景色吓了一跳——她前面的那段路上也散落着各种文明世界遗落的物品, 歪歪扭扭地拼凑出前路。佩斯利所在的位置就在这条线的中间,既不是终点也不是起点。她记得自己是怎么向前,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后退的了。

    在她即将忘记自己前进的方向时,一个突兀的黑色影子出现在其中一个方向,像是指引佩斯利的路牌。她抬腿向前,走到一半又倒回来拿起音乐盒,像捧着某个人的骨灰一样蹒跚着走到了影子面前。它看上去很远,但很快就触手可及。

    随后,佩斯利看清了那个影子。一个中年男人,脑袋上的头发稀疏但整齐。他拥有长脸与宽挺的鼻子,两片嘴唇上下都留着庄严的胡须,双颊凹陷,眼圈青黑。他穿着长款的毛呢大衣,里面是深蓝色的马甲、白色高领衬衫与一条鲜红的领带。他站在道路的末端,双手插进口袋,平静地俯视着前方的一小截崎岖的悬崖。从这里跳下去就可以和脚下的西伯利亚针叶林拥抱了。

    “……”

    佩斯利走到对方身边,盯着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物。寒风让她的声音像一只濒死的山雀:“是我疯了吗?还是你本来就长这样?”

    男人看了她一眼:“你可以叫我瓦洛佳。”

    “瓦洛佳?我能把这个名字当成你在暗示自己的身份吗?”

    “现在我们要谈论的不是这个,佩斯利。”自称瓦洛佳的生物全神贯注地看着悬崖上黑色的石头,“想想你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佩斯利把音乐盒抱在怀里,轻轻摇头:“我不记得了。”

    “你当然记得,你又没有老年痴呆——起码现在没有。”瓦洛佳露出他招牌式的沉思的表情,这让他拥有了某种肤浅的民族特质,人们常称它为“斯拉夫式的忧郁”。他一脸肃穆地望着远方,顺手掸掉落在肩膀上的积雪:“回想一下,佩斯利。你在与我相遇之前遭遇了什么事?”

    “……这重要吗?”佩斯利有些泄气。

    “十分重要。”

    但佩斯利的脑子里空空如也,她仅存的记忆只剩下这片雪原:“或许你能给我一点提示?”

    瓦洛佳伸出手,指向她怀中的音乐盒。佩斯利低头看去,在盒盖上发现了一些深浅不一的抓痕——自己的手上也有类似的痕迹,隐隐透出血色,在低温下变成了肿胀的疤痕。

    幻觉一般的疼痛从手指间传来。佩斯利捡起了第一块拼图:“在这之前……我把音乐盒抢了过来。”

    “再往前想想,是从谁手中抢回来的?”

    “呃、松鼠?”

    “那有点太往前了——往后挪一点,这里的事情暂时和松鼠没什么关系。”

    于是佩斯利努力把松鼠扔到一边(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一只松鼠):“好吧,不是松鼠……是堂吉诃德。”

    “没错,是堂吉诃德。你和它打了一架。堂吉诃德跟你说了什么?”

    堂吉诃德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像一千个男人、一千个女人和一千个孩子同时在说话。

    ——“佩斯利!我不准你去西伯利亚!”

    时间的碎片被勉强拼凑起来。佩斯利回到了哥谭的街道上——和西伯利亚比起来那地方简直是温暖如春。渡鸦的爪子死死抓着音乐盒的一半,另一半则在佩斯利手里。

    “放手。”佩斯利实在不愿相信自己的力气没有一只鸟大,但这的确是事实,佩斯利快要抓不住了,“堂吉诃德,放开它!”

    “不要!我受够了,佩斯利——你这段日子简直是无法无天!”堂吉诃德的翅膀扑腾得飞快,“你不准、随便跑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佩斯利干脆放弃手上的木盒,转而捏住了堂吉诃德的脖子。渡鸦的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叫声,耷拉着翅膀落进佩斯利手中。

    “这是我们约定好的,还记得吗?”佩斯利把它拎到眼前,“你犯了错,作为代价,和这个音乐盒有关的事都由我来处理,包括那个被诅咒的倒霉鬼。”

    “你已经处理完了不是吗?”渡鸦被捏得直翻白眼,逐渐喘不上气,“那家伙不会被找到了,他会作为松鼠活得很快乐的……”

    佩斯利把手指收紧:“这还远远不够呢,堂吉诃德。我才不要他当什么快乐的松鼠——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我得把音乐盒送回去,让他继续当痛苦的人类。”

    “你要送到哪里去?音乐盒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别再骗我了!”佩斯利始终没能捏断渡鸦的脖子,“……那本来是你偷过来的东西。”

    渡鸦突然不说话了。它开始疯狂地扇动翅膀,用爪子把佩斯利的手抓的鲜血淋漓。见这一招没能让对方放手,它便张开嘴巴,整个脑袋向后弯折,直到身体内部出现清脆的碎裂声,在佩斯利手中迅速失去生机。鸟的尸体化成一团粘着血肉的冰冷羽毛。佩斯利把它扔到地上,没走两步就顺着墙壁跪倒下去,仓皇地捂住胸口。滚烫的血透过她的衬衫、毛衣和大衣慢慢渗出,佩斯利听到自己的肋骨与内脏被挤压时发出的声响。她颤抖着敞开外套,解开衬衫的扣子,一只崭新的黑色大鸟又从她心脏的位置钻破皮肉飞了出来。

    类似于灵魂被抽离的痛苦让佩斯利几乎直不起腰。重新诞生的堂吉诃德站在她面前伤心地大喊:“佩斯利!你之前那种可爱的体面去哪里了?你从来没有对我做过这样的事,说过这样的话……你准备背叛我吗?”

    ——回忆在这里暂停。佩斯利低头看着自己被血液浸湿,又被冷风吹得坚硬得堪比铠甲的衬衫:“……所以这是我的血?”

    瓦洛佳点燃了香烟——鬼知道他从哪里搞到的香烟——随后点了点头:“不然呢?还能是别人的血吗?”

    “我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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