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臣贼子: 150-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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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平定声道:“马上就到家了。”鼻音有点重,说完这句,他解开李爻衣领, 想在他胸口埋针下去,却发现早有针在了。

    李爻在涣散的意识里, 捡起丁点力气用来腻味自己半死不活的模样。

    他脑子绷着弦,愤懑地想:没被外敌打趴下,倒被内乱磨去半条命, 不如让我死在沙场上……

    念头没消, 他身上几处传来熟悉的针灸刺激感, 下一刻混乱的思虑直接停摆, 彻底睡过去了。

    王爷当殿吐血, 早有人先传信回来。

    胡伯、孙伯应对自家王爷的伤病已经百炼成精, 急中有序地烧水、铺床、备衣服、拿药箱, 忙活得差不多,景平正好回来。

    他抱李爻进屋不假手于人, 快速将对方头冠摘了、朝服脱去、安置在床上。

    那沾了血的超品墨黑色衣裳看着就晦气,被景平特别嫌弃地狠狠扔一边子去了。

    胡伯在屏风一侧等着搭手帮衬,见朝服挺委屈地被扫地出门,不知道公子突然抽了东南西北哪边风。他捡起来看:没破窟窿,这洗洗还能要啊。

    遂把衣裳给一旁小侍,嘱咐仔细洗净了去。

    屏风后面,景平已经将李爻扒得只剩一套里衣,开始新一轮搭脉。

    这次他诊得细,发现对方的肺更不好了。

    人有喜怒忧思悲,分别对应五脏六腑。

    大悲伤肺。

    李爻被五弊散连番糟蹋的肺腑根本承受不住激烈的悲喜交叠,今日一口血呛出来算是轻的。景平脑子里随之飘过个困惑:晏初面对难过为何总是平静?只是逞强惯了,不会哭了么?

    但眼下,这个困惑是细枝末节,景平仔细判断李爻的状况,将对方埋的针一股脑下了。毒素长时间被圈禁,很不好。索性趁眼下抒泄去,即便病来如山倒,贺大夫也有把握控制,正好跟那劳什子狗皇帝告病,撂挑子在家好好修养。

    他用针灸帮李爻通经络,其中几针该是滋味不好捱,李爻却静到鼻息都没半点变化,是彻底晕了。

    停针时,李爻已经变成个巨大的插针包,好在眉目舒展不少,景平松出一口气。

    他诊得出,李爻体内的毒性总有变化。若非是他以身试毒,短短两年将毒方试得八/九不离十,李爻大概真会如太医断言“活不过三十岁”。

    这么一想,景平在心疼、愤怒里咂摸出几分“幸好有我护住你”的庆幸自豪。

    他转出屏风,仔细写下新方子,交给胡伯,嘱咐冷水发药,三碗水煎成一碗。

    然后,他重新回床边守着,把脖子扭出个常人难弯出的角度,避开李爻身上的针,附耳在他胸腔上——刚刚那口血呛得不对劲,他生怕血被对方倒吸入肺,感染发炎。

    可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出所以然,遂直起身来。

    景平活动着脖子寻思:一会儿下了针,得帮他擦擦身子,再把衣裳都换了。

    一转念,他暗骂自己实在是大意,光顾着晏初咳血,忘了他脚上的伤也不轻。

    他回忆李爻走路姿势,确定他伤在右脚,轻轻揭开被子,将他袜子褪了,见他小腿的伤口包着药、脚踝肿得厉害,那根红绳当然不在了。

    肿成这样,当机立断剪了没错。

    针灸医治扭挫伤很有效果。

    景平去打来温热的水,重新拿一副银针,坐回床边将李爻左脚袜子也脱去,被对方脚踝间熟悉的红绳撞了眼。

    他愣了愣,一时辨不出是感动还是心疼。

    他将这份珍重揣进心窝藏起来,仔仔细细给李爻热敷、落针、停针、又下针,拿药酒帮他揉脚伤。

    午后,皇上旨意到,让康南王居府修养不必忧心政务军务,随之送来很多好药材。

    景平面色淡素地把传旨公公送走,嫌弃地打量那堆药,运平两口气,忍住冲动、没迁怒好东西。将李爻能用到的药捡敛出来,让家人帮忙归置在他小药庐的明面。

    一整日,李爻都在昏睡,入夜不负景平预料地发烧了。

    高热爆发之后,他很不踏实,似乎总是要醒,又醒不过来,翻来覆去、没完没了地说胡话。

    一会儿是“郑老师”,一会儿是“爷爷”,一会儿又念叨什么“蝎子”,细细碎碎、听不清整句说的什么。

    景平怕他烧坏脑子,将屋里弄得很暖,敞开他的衣裳,一遍遍帮他用温凉的水擦身子降温。

    消炎退热症的药嘴对嘴灌下去,折腾到后半夜,李爻烧得像火炭的体温才降下些。

    但景平还是不放心,干脆将自己外衣也脱了,缩进被子贴着他,若他再烧起来,即刻就能知道。

    李爻这会儿可能清晰了些,知道是景平抱他,意识朦胧地往对方怀里缩。

    坚强迸散后的脆弱委实惹人怜。

    料想康南王苦中作乐活蹦乱跳、一己之力照拂南晋半壁江山、边交手段刚中带巧、护佑百姓平安,可也终归会病、会伤、会冷……

    他与寻常人有什么不同?

    他只是习惯了没人依靠,咬紧牙关挺直脊梁,不知为谁撑起一片不负苍生。

    景平这么想着,把人裹进怀里,轻轻叹了口气:你上辈子到底欠了赵家多少金银良田,真想去阎王殿翻出账本来替你还上。

    这夜下了一场乍暖还寒的雨。

    李爻发起病来呼吸声急促,不知比平时重多少。第一次,景平没觉得雨声惹他烦躁心忧,因为他发现李爻是喜欢听落雨声的,雨声淅沥得大一些,李爻的呼吸便随之平稳清畅些。二者相呼应,预料之外地和谐。

    那一呼一吸间,有种细微且柔软的招惹。

    让景平想起二人情到浓时,李爻偶有类似的气息节奏。只是现在他即便听出相似、又与心上人肌肤相贴,脑袋里也没存半分邪念。

    他只希望他快点好受些,安安稳稳、没有噩梦地大睡一觉。

    无奈这期望终归是落空了。

    天蒙蒙亮时,好容易安睡个把时辰的病号突然打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景平即刻跟着醒了。

    他骨子里有大夫的沉着,见对方还魂儿没有咋呼着叫,只是不做声地看他。

    李爻眼睛里掠过几不可见的慌乱,分辨出自己在家、在爱人怀里,松出一口气,阖了阖眼后眸色恢复如常。

    景平这才撑起身子,沾干他满头冷汗,贴他额头的温度:“做噩梦了?再睡一会儿好么,我守着你。”

    李爻喘气肺就炸得疼,口干舌燥,嗓子眼一股很浓的干铁味:“我想喝水。”

    景平下床,拿被子将他围严实,离开片刻端回个小碗,再扶他起来。

    “喝点粥吧,昨天晚上我用无恙兄的宝贝瓶子焖的,现在刚好,”景平盛一勺就在李爻嘴边,“整天没吃东西,药喝多了伤胃,乍又喝水涮得慌。”

    “你……小心着凉。”李爻压着力道咳嗽。

    他见景平衣襟没系,还露着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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