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臣贼子: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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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非常规矩、整日老实猫在帐子里——挖洞。

    羯人“贴心”地惦记着晋是礼仪之邦,念着即便是贴身侍女也男女有别,给二人安排的是个子母帐。

    帐子两边各有门,中间被一条短通路连接。

    羯人守卫自然是想不到,堂堂一国大殿下,竟在夜里能与侍女做出轮流把风、坚持打洞的掉价儿勾当。

    活儿连干三天,大功告成。

    “郡主在这等,我去探探风。”

    这日白天,羯人使节先行出发去了大军阵前,准备天亮之后入信安城与南晋谈判。二人与景平约好,一旦使节离开营地便设法逃离。

    蓉辉一把拉住松钗:“直接走吗?还是……”她压着声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松钗顶着赵岐的脸看她片刻,笑问:“郡主当真不怕死吗?”

    子母帐的联通甬道光线昏暗,松钗看不清蓉辉的表情,只看她像是笑了,又像很悲凉:“怕,但人终有一死,若是……”

    若是被当做乱臣家眷,苟活于世不如死得其所。

    不枉我报答父亲养育,也不枉我爱慕眷恋晏初哥哥。

    我若真的这么死了,他会偶尔想起我吗?

    松钗不知道郡主正胡思乱想呢,只觉得这姑娘年纪轻轻,心思倒沉静,接话道:“确实固有一死,但活着还是挺好,不急定论,我先去看看。”

    他话音落,掀开地毡,掏出填坑的破布,钻出去了。

    松钗经验极为混杂,只身一人,趁夜摸向中军帐。

    他本意是探查巡守规律,在暗处蹲了半天,发现帐子周围兵力居然松懈。

    这很反常。

    他艺高人胆大,索性趁巡戍游岗松懈,绕到军帐侧面看,掀开窗帘缝隙往里看——帐内黑沉沉、静悄悄,没有人。

    那谁也睡不醒的羯王呢?

    松钗有点想不通,返回子母帐。

    “咱们趁夜离开,”松钗低声道,“中军帐里没有人,不知玩什么把戏,难不成是王上和祭司同去信安城了?”

    蓉辉沉吟道:“不可能,这不是自掘坟墓么?但肯定有蹊跷,咱们得把这事弄清楚。”

    松钗眼珠一转,打手势示意郡主稍待,坏笑着出去,片刻又跑回来:“快快,躺好装睡!”

    不出片刻,营帐外起骚乱。

    子母帐两侧各有侍卫通报,进帐查看,见二人都睡眼稀松,便道:“营中小范围走水,二位切勿慌乱。”

    松钗则第三次从“地洞”钻出去,趁乱去看对方的在意点——士兵们着急忙慌灭火之余,对中军帐旁边一顶不起眼小帐子格外关照。

    放火之意在投石问路,烟大火势小,烧了半边破毡子,很快就被扑灭了。

    营帐又归于寂静。

    但这足够松钗趁机潜进那蹊跷的小帐子。

    帐子离中军帐很近,帐内极小,从帐门走到另一边大约只要二十几步。帐帘先开个角,便扑面一阵彻骨的冷香气,不浓,依旧能从鼻腔直冲入脑。

    帐子里也没点灯。

    松钗不敢妄动,他借着掀开帐帘瞬间扑进的月光得见,帐子中间是一张单人榻,榻上好像有人。

    帘子落下,帐内恢复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松钗站定片刻,把呼吸声压得极低,帐中没有第二个人的呼吸声。

    若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很难在睡觉时将呼吸声压得听不出来。

    火折子幽微的火光在松钗掌心中亮起来。

    帐子中间确实是一张榻,但榻上是大堆的药草。

    刚才须臾一瞥,才乍看出人形。

    松钗心下好奇:是什么珍贵草药么,刚刚怕被火烧了?

    他往榻边去,想看个究竟,到床榻近前随手捻起一朵比莲还巨大的花朵。

    但猝不及防,花朵下是一张铁青的脸。

    松钗吓了一跳,闷抽一口气,尽快定神。

    那是个中年人惨无血色的脸,安详得像被抽走灵魂的空皮囊。

    他是谁?

    为什么要被埋在一堆植物里?

    松钗用朵花将植物扒拉开些,见那人衣着很是华贵。

    这人很眼熟,但他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他皱了皱眉,正待探对方鼻息,身后帐帘翻动,一道天光无预兆地映过来。

    “大殿下为何在此处?!”侍卫喝问。

    第118章 接应

    松钗惊而回头——对方只身一人, 不是巡戍兵,像是专门照料这帐子的。

    他随手把花怼回那不知死活的人脸上,心思陡转, 面露惊骇:“他……他……有点不对劲。”

    “赵岐”是个十五六的少年人, 文质彬彬、人畜无害的。羯人单手搭刀柄戒备, 凛声道:“殿下请回帐中休息。”

    跟着, 他要掀帘喊人。

    可只在须臾的分神间,他余光见人影一晃,大皇子竟如鬼似魅已到近前, 他惊得瞪大了眼睛。

    “嘘——”面白如玉的公子与他贴脸而立, 火折子被对方举在二人脸侧,优柔的光芒晃眼、优柔的光芒影出“赵岐”异常温和的笑,自有阴森意味。

    紧跟着,火折子被“赵岐”猛地晃灭了。

    那人眼前漆黑一片, 顿时慌神。

    他什么都看不见,劈刀要砍, 手肘被对方猝然抚过,风拂杨柳的力道带给他腕子难忍的剧痛,不等他惨呼出声, 他的嘴被紧紧捂住了。

    脖颈间寒凉划过。

    疼痛、窒息、恐惧和灵魂被抽走的冷, 瞬间杂糅, 包裹着他。

    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听见“赵岐”在他耳边轻声道:“好梦哟。”

    死尸倒地。

    松钗呼出一口气——无论榻上是谁, 此地都不能再留, 他将刚刚的倒霉蛋塞进榻底下, 正待快步出去,听见帐外又有脚步声迫近。

    来人穿的是军靴, 身上铠甲鳞片碎响,想来官阶不低。

    出不去了!

    松钗迅速环视周围,发现这屋实在无处藏身,无奈只得一个轱辘,翻进榻底下,跟死人躲在一处。

    对方死不瞑目,失神的眼睛瞪着松钗。

    松钗扒拉他脑袋转向另一边:看个屁,要是诈尸再砍你一回。

    死尸:……

    来人掀帘进帐。

    听声响窸窸窣窣,这人似是小动作极多,估摸着行迹鬼祟,不怎么磊落。

    他忙活了好一通什么,终于消停了。

    “主子……”他嗓音很沙哑,“属下实在看不得您这般不死不活,任由摆布,趁着今夜……”

    话说得不明白,戛然无声了。

    松钗挨着死人,心道:脑袋顶上那个是谁?不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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