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臣贼子: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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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了火炭。

    而他好像只为了拦着李爻,只为了对他说出这句话。眼下心愿达成,他顶在心间的坚持松歇了,胸中一阵翻腾,猛地一口血呛出来,虚脱了一样歪在李爻怀里。

    “军医——!”李爻大喊,“军医快来!”

    他弯腰将景平抱起来,怒吼道:“把奥单给我砍了!送回搁古去!”

    杀意太浓。

    震得景平想在他怀里晕一会儿都没得安心。

    景平皱眉,抬手勾住对方的领边:“别……事有蹊跷……你别中计了。”

    他每说一个字,便呛出一声气音,显然是被爆炸震出了内伤。

    他攥着将军的衣领,拼尽气力保持清醒冷静,不让自己晕过去。

    可这哪里是在抓李爻的衣裳,分明是在撕他的心。

    而终归,李爻是一军统帅。

    暴怒只有瞬间,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因果不明,确实冲动了。

    “好,”他沉声道,“先医伤。”

    他说罢,派人严守奥单,抱起景平快步回了帅帐。

    景平被李爻轻轻放在榻上。

    “你……挂心外面就去看看,”景平虚着声音道,“我有根,没大碍。”

    出了这等乱事,他独自霸占统帅,不行的。

    也正在这时,帐帘一翻,萧百兴进来了。

    老白胖子一直在营中,听说景平受伤,他来得很快。

    李爻见到他略放心了。交代现在不是战时,给景平用些止疼药。

    “我马上回来。”他柔声跟景平交代,而后,起身走了。

    “行了别看了,”萧百兴念叨,“人家出去了,拔丝苹果都没你眼神黏糊。看得清么,你就看。”

    景平:……

    “师伯,把我的……针给我……然后帮我拿棉布沾一点香油。”景平侧趴在床上,哑着嗓子提要求。

    他医术高明,萧百兴想了想,把针囊打开,递在他手边。

    景平捻起银针,在自己头上三处穴位扎下去,再接过沾了油的布,擦眼睛。

    萧百兴见他刺激维持神志清晰的穴位,知道这小子想持着清醒等李爻回来。

    他叹了一声,没说话,开始处理伤口。

    景平一共中了三枚暗器,是四棱钢钉,随着爆炸迸射出来的。

    钉子堵住伤口时,流血不太严重,拔出来顿时血流如注。

    幸亏没中要害,也幸亏钉子上没有淬毒,否则实在凶险得紧。

    这湘妃怒本是工部秘密研制出来的利器,现在被传得各国皆知。

    萧百兴处理到第三根钉子时,李爻回来了。

    他见床边白帛被血色染尽,眼眸一缩。

    景平脸色惨白,满头是汗,侧腰一根钉子,正随着呼吸的节奏起伏。

    缓过一会儿,景平眼睛好多了,睁眼不再酸胀,能看清李爻的面目表情。

    他没说话,抬眼看人,跟人家伸手。

    一眼敌过千言万语。

    李爻快步过来,在床头坐下,任他拉了手。

    萧百兴斜着要被肥肉夹没的眼睛瞥景平:越来越不拿我当外人了。

    “他怎么样?”李爻焦急。

    景平的手很冷,染满了血,已经干了。

    “没大事,皮外伤……居多,刚刚那口血是震伤了脏器,反呛出来的……”景平抢话。

    可李爻不信,觉得他过于轻描淡写,看向萧百兴。

    “话没错,但伤势比他自己描述得重,单说流这么多血就凶险,”萧百兴毫不客气地拆台,训景平道,“你跟他有话快说,然后把脑袋上那三根针给我下了,该晕晕,该睡睡,真当自己铁打的?”

    景平有气无力地笑了笑,简略把事发经过叙述了:“奥单杀不得……这事怎么看,都是挑唆之意浓重,来使死了?”

    “是个死士,当场就死了。”李爻刚才被景平的模样刺激,外加没休息好,怒气上头,而后他也很快反应过来整件事更像是挑唆。

    “你觉得是大王子的人,还是羯人?”李爻问。

    若是大王子的人,意在激怒李爻,让他盛怒之下砍了奥单,李爻刚才也确实差点就这么干了,那么此后,两国言和的主动权便握在搁古手中了,且搁古至高的王位,更不需景平的帮助就能得到;

    若是羯人,显然是意在破坏双方十年的免战修和。

    都说得通,细节却太少,真相无从论证。

    景平恹恹的,目光落在李爻握住他的手上,道:“我也说不好,但……能看出他们没下死手,只看这一点的话,搁古大王子的可能性更大。”

    这很有道理,大王子要借刀杀人,没有把刀弄折的道理。

    李爻不禁看他,伤成这样脑子依然挺清楚。

    “好了,”萧百兴不解风情打断二人眼神拔丝,“外伤处理好了,我去给你煎药,”他站起来往外走,“师叔你让他把脑袋上那三根雷公杵下了,免得真有天雷来劈了他。”

    说完,他敛起地上一堆染血的布帛,挎箱端盆,扭脸走了。

    帐帘翻落,李爻跟景平对视片刻,柔声道:“听话。”

    止疼药有效果,景平伤口火烧似的疼淡了,变成浑身皱吧着难受,因为他脑袋上戳着的三根针,让他精神绷着,与让人昏睡的药效抗衡。

    他费力往李爻身边贴了贴:“有多少兄弟受伤了?刚刚有人护着我,但我没看清是谁,他还好吗?”

    “两名近卫伤有点重;护你的是你师父,伤了手臂和腿,其余人无大碍,”李爻在景平头顶揉一把,“你反应好快,否则后果更严重。

    得了夸奖,景平心里有点美。

    他念着花信风,想去看看,又实在有心无力。

    “啧,”李爻没好气了,“听你师伯的话,脑袋上那玩意下了听见没有?”

    景平又抬眼看他,眨巴着眼:你凶我。

    “好好休息,就你伤得最重。”李爻被他一眼看得没脾气,柔和了声音。

    “晏初,”景平撑起身子,“针是稳定精神的,我心慌,拔了慌得不行……”

    这等小伎俩,张嘴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事情如周瑜打黄盖,李爻笑着斜他一眼,自己动手把那三根针拔了:“我守着你,你歇会儿,可以了吧?”

    话音未落,臭小子借着止疼药撑腰,奋力一扑,抱住李爻的腰,贴在他腿边,居然要这么睡。

    “嘶……”

    李爻看一眼帐帘。

    “止疼药怎么不管用呢?晏初,你让我抱一会儿,伤口疼、胸闷、心慌、憋气,我难受,只有这样才能睡着……”

    又不是脑袋上扎着“雷公杵”分析状况,头头是道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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