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臣贼子: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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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想要你送的宅子,我不能总在你的庇护下活着。”

    这让李爻摸不明白因果了。

    心里有个小人,替他挠着脑袋纳闷:难道又是我太敏感了?幸亏没直接问,不然可着南晋疆域都无处安置我这张老脸。

    突然灵光一现,他记起景平在城外供过善缘灯。

    他心道:小样儿,我倒看看你在那张破纸上写得是谁。

    打定主意,李爻挑眉一笑,背着手回屋去了。

    李爻和景平都是有想法即刻去实践的人。

    他择日不如撞日,待到夜深人静,偷偷摸摸爬起来,谁也没惊动,拿着腰牌,一匹快马出城去。

    没人想得到,堂堂南晋右相为了弄明白某人的心思,半夜三更跑到郊外庙里去做贼。

    更是连李爻自己都没想到,离岳华庙越近,他心里越是打鼓,突然不知道若在奉纸上看见自己的名字,回去该如何面对景平。

    能当什么都没发生吗?

    嘶……

    麻烦。

    猜个屁,看过再说。

    李爻把马栓得远,悠悠哉溜达到院墙根,看看左右没人,凝神听墙里也安静,眨眼间身形一飘进院了——跨这破墙于他而言,简单得跟迈门槛子似的。

    庙被皇上抢了香火,牛鼻子跑了好些,冷清极了。

    偏殿,东华帝君像下供灯还明亮。

    执殿人不知去了哪里,李爻心道“省事儿”,倒背着手眯眼寻了好半天,终于从那灯丛里瞄见景平熟悉的字迹。

    他在神仙眼皮子底下做贼半点不心虚。

    但举头三尺或许真有神明,就在李爻的手与红艳艳的奉签将触未触时,殿外陡然起了阵邪风,卷着冲进殿门,把灯火吹得飘忽闪烁。

    李爻心思一动:这是提醒我别看么?

    倘若当真有神佛照拂世人,不渡众生疾苦,跑来我这作什么妖。

    哼。

    就要看。

    第053章 月色

    供殿执夜的小道士在出恭, 正身心舒畅呢,被突如其来的妖风惊了。他着急忙慌蹦起来,把裤腰带胡乱一扎, 健步如飞往供殿去——殿门没关, 供灯给吹灭了可不好。

    李爻把奉签拿下来, 掀眼皮看东华帝君。

    万千供灯自下而上给神像投光, 大晚上还挺瘆人。李爻没心没肺地挑眉毛恶劣地笑,正待把奉纸展开,院外一阵“噼里啪啦”的鞋踏拉声。

    哼, 神仙老爷招小弟回防挺快啊。

    李爻眉心一收, 判断自己从大门出不去了,眼睛飞快地扫过供殿内——神像侧后方的窗子开着。

    他两步抢过去,翻窗跳去殿后身了。

    几乎同时,小道士进门, 见供灯都好好的,刚要松口气, 便看见神台正下方灯上的奉纸没了。他大惊,四下里好一通找,连墙旮旯都翻开缝看过, 依旧是没有——这不出了鬼了么。

    他拿出录档册子将奉签一一对过, 发现丢的居然是丞相府的签!

    他赶快转身出去, 掩上殿门, 往师父房间通禀去了。

    而那“鬼”呢, 这时已经骑在马上了。

    李爻似是悠然自得染了一身月色, 缰绳大撒把, 只靠双腿控制着马儿的方向,慢悠悠地打开纸签, 临看到字时,面不改色地如临大敌——若上面真是他的名字,该拿景平怎么办啊。

    脑子没想出所以然,手已经把纸翻开了。

    结果上面写得是“神明感鉴,心愿自明,天不怜见,云深障目”,要不是字迹熟悉、且落款是景平二字,李爻甚至以为他拿错了。

    嗯……?

    这什么玩意?

    神仙啊,你得看清我的愿望,看不清就是你眼瞎。

    好么,头回看见许愿许得这么霸道的。

    李爻心想:反正如果我是神仙,不会理你的。不拿雷劈你就不错了。

    但他一转念,回忆起景平许完愿望当天那心虚样,又觉得这事依旧不对。

    难不成这小子被当时自己一句“想看易如反掌”吓着了,偷偷换过奉签?

    到底写了什么,防贼似的!

    李爻鬼鬼祟祟半宿换来风平浪静的心,消停不足分毫时间,又乱了。

    但这些于李爻而言是闲愁。

    他回屋睡一觉,第二日起床见景平如常蹭他的车去太医院当职,猜测便不那么刺挠了,遵循着不变应万变的原则,努力不多在此事上费心。

    天色未明,街市上清净极了。

    相府门前直通南北的大路上一人小跑而来。

    来人穿着道袍,手托拂尘,看步伐功夫不差。

    李爻瞄一眼就知道来人是谁,依旧做作地虚着眼看了半天,而后恍然:“哎哟,这不是无夷师兄吗,这大半夜的,来找我吗?”

    道士正是庙祝无夷子。

    他向李爻行礼,笑道:“今儿倒不是来找相爷,”见景平在一边,躬身行礼,“小信主,实在对不住,昨夜不知为何,你供的善缘奉签不见了,贫道前来赔罪,劳烦信主费神重书一签,贫道带回去加持七日,重新供上。”

    景平眉目和善地听无夷子说完,眼波一闪,似笑不笑地看向李爻。

    李爻没事人一个,把手一背:“看我做什么?无夷师兄跟你说话呢,现在还有时间,要写吗?”

    景平目光里意味不明的笑更浓了,问道:“太师叔前半夜去赏月了吗,月色好不好?”

    “什么意思?”李爻明知故问。

    月色有点噎得慌。

    景平极少有地笑出了声音:“好似听到太师叔屋子门响,隔了好久才回来,我以为你去看月亮了。”

    李爻有点虚了:难不成真被他察觉了?

    但他能确定景平没跟着他。

    他决定化身滚刀肉,无视这个话题,问道:“到底写不写,磨磨蹭蹭的,一会儿我还上朝呢。”

    景平还是在笑,意味明显: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咱俩心照不宣。

    “那太师叔等我一会儿。”

    他说完,恭敬接过无夷子递来的空白奉签,到门房借笔墨,当着李爻的面把那句话重新写了一遍,折好递还回去:“俗事闲忧要劳烦道长费心跑一趟,对不住了。”

    跟着,极为恭敬地行礼。

    分明是替李爻这祸头道歉客套呢。

    李爻旁观他这副指东说西游刃有余的模样,心里无风便是浪,隐约从景平身上看出点自己蒸不熟、煮不烂的风骨。

    他极快地深思熟虑一番,终归还是没问景平。

    景平不是小孩子了,既然闭口不提,便是自有考量。

    李爻想,即便对方真的对自己有超越师徒的情感,或许也是源自他的经历。少年成人,总有一个阶段慕强,容易分不清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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