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航: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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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剧,圣诞节才下架的合家欢电影也出现在这里。而国外的就都是些经典老影片,比如说《小鬼当家2》。

    梁宛的大脑被浆糊着,看不进深奥或沉重的东西, 于是点开了它。

    第二部给梁宛留下的印象不似第一部那样深, 但故事走向大同小异,总要把主角留在一个孤立、独立的空间里,他才会成长得十分惊人。

    坏人被折磨得够呛,梁宛看得一会儿倒吸气感觉到疼,一会儿又无声发笑, 她甚至看到了美丽国前总统年轻时客串的身影。最后的最后, 还是家人团聚。

    这是一部为了让人感到幸福的电影。

    梁宛记住了公园里那个女人, 和她说的话:

    “But the man I loved fell out of love with me. That broke my heart. And whenever the chance to be loved came along again, I ran away from it.”

    中文将这句话翻译成:

    “但是我爱的人不再爱我了,这事伤透了我的心, 以后一遇到有人表示爱我的时候,我就赶紧逃避。”

    伤她的人不再局限于爱情。

    主角Kevin说:“说实在的,这样做好像傻了点儿。”

    是傻了点。

    但一个人的行为,也不受她自己思想的控制。

    事实就是这样,成千上万的道理谁都明白。但如果只懂道理就能改变自己,那全世界的人都只会是完美模版下的机器人。本能和直觉才真正驱使人。

    Kevin很爱他的家人,尤其是妈妈。

    梁宛和他不一样。

    她恨妈妈。

    梁宛关掉影片播放界面,转而打开航线图。航程才将将过去四分之一。再点一下,屏幕上显示着北京当地时间、已飞距离和距离都柏林的路途。

    黑暗中亮得晃眼的屏幕加重了她眼睛的不适,她眨了眨眼,酸涩得想掉眼泪。

    终于她关掉了屏幕,靠着窗闭上眼。

    断断续续的睡眠填补之后夜航的孤独和无聊,疼痛从尾椎一直延伸到背脊。飞机降落在都柏林机场时,梁宛已经不太能直起腰,老太太似的走下飞机,入境、取行李再重新值机。

    潜伏在她脊柱里的隐痛像是对她的惩罚,陪伴左右。

    第二程很短暂,从爱尔兰进入英国,都是绵雨天。

    梁宛缓缓直起腰,盯着窗外还未彻底亮起的天空,眼皮因为舟车劳顿跳个不停。

    这是她第三次来伦敦,第一次的目的最纯粹,旅游,顺便看看当时在英国留学的谢晚馨。第二次是为了工作。这一次是为了逃避或者说放逐。

    梁宛收回视线,从便利店购买完电话卡后,她就像前两次一样搭乘Elizabeth Line前往市区再换乘地铁。

    她的计划制定得太匆忙,近期民宿和酒店的价格都在飙升,但她也没精力去对比价格了,直接订了曾经住过的一家民宿,价格是从前的两倍。不过不用和房东进行无意义的交流,环境也干净,地点在海德公园附近,还算安全。

    伦敦正是清晨,城市还没有醒过来,而远在地球另一边的北京已是年初一的下午。

    梁宛提着箱子通过狭窄的旋转楼梯,用门口密码锁盒子里的钥匙打开房门,反锁,合衣一头栽倒在床上。

    从下飞机开始,她的胃就在抽搐痉挛,前腹后腰一起痛,让她全身都沁出一层薄汗。她感觉自己因为对周沥犯下的罪而被腰斩了。

    头重脚轻地走到这里,她却睡不着。

    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直直盯着白色蕾丝窗帘后的天,它在慢慢亮起来。

    就这样半死不活地一直躺到伦敦时间中午,梁宛终于决定起来,睁着眼睛当尸体实在太摧残她的精神。

    午后雨停了,云层破开一个微小的缺口,泻下一线光亮。

    但梁宛还是带了在便利店买的长柄黑伞出门,伞被她戳在地上充当拐杖,转移一部分施加在腰椎上的力。

    肚子饿了太久,反而没有胃口吃有油脂的食物,她从超市买了一盒蓝莓和一瓶运动饮料,缓缓地往海德公园走。

    在英国大街上随便掏出手机,还左顾右盼,是不明智的举动。

    梁宛第一次来英国的时候,谢晚馨就这样警告过她。晚馨的同学就在大街上被抢走过手机。

    正好,梁宛不想看手机,一直把它揣在离心脏最近的羽绒服口袋里。

    海德公园边有一个小型游乐场,上次来还没有,看起来像临时搭建的,不太高的摩天轮伫立在天空下,一旁是一个巨大的尖顶帐篷,像是有什么人将会在里面表演。

    天际线干净,一望无际,没有高楼遮挡,只有无穷无尽的卷云,飞机在里面飞行,不知又送谁来到伦敦这座城市。从小径蜿蜒曲折地走,朽木、败叶散落一地,既有人工建造后的规章,也保留了原始的诗意。

    一路走到湖边,路过松鼠、不知名鸟类和无数宠物狗,梁宛终于来到湖边看天鹅。

    她在一个长椅上坐下,脖子上还是那条薄荷色的围巾,经历长途跋涉,它似乎也变得松垮和破旧。寒气从毛线的孔洞里钻进颈窝,冷得让人直打颤。

    也许是终于有人发现她打开了手机。

    一则越洋电话从国内打了过来。

    梁宛的手机支持双卡,此刻同时存在国内与英国的SIM卡。

    是方愿打来的。

    梁宛吸了吸被冻得没有知觉的鼻子,挂断电话,点开方愿的微信,刻意忽略了其余所有人的消息。

    梁宛:「国际长途很贵。」

    方愿:「天呐宛姐你终于回我消息了。从昨晚到现在你都快失踪24小时了,你再不出现我可要报警了!国际长途?你去国外了?」

    梁宛缩着脖子,刻意让自己假装被她逗笑。但笑声太像演戏,僵硬的脸颊把扬起的嘴角推回到原点,她又变得像一个被掏空了心脏的铁皮人。

    没有人要看她的笑,她只是演给自己看的。

    梁宛:「嗯,之前在飞机上没法看信息。」

    方愿过了一会儿才发来:「宛姐,你昨天是不是哭了……我没有想冒犯你啊,就是很担心。你这样一个人跑去国外,有没有告诉家人?周总知道吗?」

    正前方的天鹅忽然惊叫了一声,随之而来一阵扑腾翅膀的声音,羽毛来回划开水面,抖起水花。两只天鹅修长的脖颈在她面前组成了一个爱心。

    梁宛抬眸看过去,端着手机发怔。

    她哭了吗?

    她当时甚至没有意识到。

    也许是街上的风太刺了,眼眶与脸颊都无法感知。

    梁宛:「我没哭,你听错了。」

    周沥知道她出国吗?他应该知道了。她没有说,但他猜出来了,所以才会在机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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