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航: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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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退。

    今天的梦,她认为也许预知着她和周沥的结局是走向陌路。

    梁宛刚在心里复述了梦的开头,闹铃第二次响了,她不敢睁开眼,闭着眼去摸索手机。

    没等她摸到,铃声就停下了。

    一个柔软的唇毫无预兆地印了下来,床往下陷,身体也跟着沉下去。

    梁宛倏然睁开眼,周沥已经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

    还是那么悄无声息,没有惊醒她。

    “距离你的会议还有一个半小时。”

    梁宛翻了个身,用手臂遮住脸。

    刚醒的脸显然不会太美好,虽然他已经见过无数回了。

    一睁眼,梦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怎么追都抓不回来,后续的发展忘得一干二净。

    她只能在备忘录中写下:

    「20xx年12月23日:我梦见自己回到了特罗姆瑟的山顶,周沥在我身边,我问他我们可不可以一直留在这里,他没有回答,又或许是我忘记了他的回答。

    之后的梦境我不记得了,记忆被闹铃和现实里的周沥打断。」

    会议地点在万象天地。

    梁宛穿了一件绸缎材质的衬衣,搭配黑色西裤,脚踩一双五厘米的细跟鞋。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一穿,她仿佛也成为都市丽人——如果忽略掉她略显生疏的走姿。

    一上午的会结束,梁宛吃了点会议室里准备的茶点垫肚子,一边和公司联络,一边偷偷在桌下揉腿。

    下午跟着甲方跑了几个产品实验室,回来又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不太穿的高跟鞋不断摩擦脚后跟,尽管她已经在相应位置贴了创口贴,却还是因为走路时的移位而破了皮。

    眼下她也算是体验了一回小美人鱼的滋味,每一步都踏在血和疼痛上。

    这次对接的客户并不好对付,行业里的龙头,但预算却不大方。提要求没个准话,还往往超出合理范围,既要又要,搞得梁宛和同事们叫苦不迭。

    秦石那边还像个皇帝似的给梁宛施压,几句话揭过实质性问题,高高挂起。好在梁宛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她对待工作和生活有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工作上她绝不拖泥带水。

    只要不涉及情感,她拥有绝对的理智。

    结束工作时,又是傍晚,金色的阳光照射在蓝色的高楼玻璃上。

    行走在天台上,一幢幢高楼积木一样拔地而起。天上的云也是金色的,从远处建筑楼顶涌起,仿佛藏着一座天空之城。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瞬间,梁宛如释重负。

    倚着栏杆悄悄把脚从鞋里脱出来一点,血粘着皮和渗液粘连在鞋跟边缘,她不禁龇牙皱鼻,放慢动作。

    五点时,周沥按约定打来电话,问她在哪。

    梁宛说不清自己所在位置,只告诉他是在哪栋大厦的天台上。

    十分钟不到,周沥就找到她了。

    看见他的身影推开门走出来的时候,梁宛发觉自己有一个很荒谬的念头。

    她想起身赤足跑过去,抱住他,然后撒娇发泄情绪。

    但她没有这么做,性格让她无法这么做。

    也许是脚疼令梁宛不想起身,她目视周沥走向自己,看他把一个购物袋放在她脚边。

    “结束工作了?”

    他蹲下来看她,微微上扬的眼睛被光照得明净又透亮。

    “嗯。”梁宛闷声回答。

    “辛苦了。”

    温和又沉静的声音,有治愈安抚的疗效。

    她鼓了鼓嘴,下意识想说点什么破坏眼前的氛围,她怕自己触动,她不喜欢真情流露。看极光那夜,她在他面前落泪了,但那时候以为他们不过是露水情缘。梁宛不想再经历一遍。

    但她最终没有将破坏气氛的话说出口。这是她的坏脾气和习惯,总不该施加在无辜的人身上。

    梁宛翘起右腿,脚尖挂着摇摇欲坠的高跟鞋,“脚好痛。”

    周沥看了一眼,托起她的脚腕,“猜到了。”

    一晃动,高跟鞋就从脚上掉了下去,倒在地上。

    周沥指了指自己的膝盖,“搁上来。”

    他从一旁的购物袋里取出一双鞋盒,鞋盒里是一双拖鞋。纯白色,颇有设计感,底不算薄,一看就很软。

    梁宛犹豫了下把脚放到他膝盖上。

    反正她全身上下他都见过了,她也不怕在他面前出糗了。

    周沥摸了摸她的脚后,撕掉贴歪了的创口贴,简单处理了伤口,再贴上一个崭新的。

    十二月的深圳虽然比北京暖和很多,但入夜后也会降温。他给她穿上袜子,再穿上拖鞋,把高跟鞋装进鞋盒,再抬眼看她。

    “现在呢?”

    梁宛扶着他的肩站起来。

    一下从高跟鞋到拖鞋,梁宛觉得自己的脚要飞起来了。像初高中为了在运动会上一展风采,带着负重沙袋跑步那样,摘掉的瞬间犹如腾云驾雾,十分痛快。

    今天和昨天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没有积压在心里的工作负能,梁宛看落日也像看朝阳一样。

    在万象天地吃了晚饭,喝到心心念念的港式奶茶,忙碌的一天最后在冰淇淋的糖分中落下帷幕。

    又或许还未真正结束。

    周沥决定临时更换到一家五星级酒店,开了一间套房。

    平安夜的航班在下午,梁宛没有起早的打算,恰好,周沥也没有。

    鼓鼓囊囊的行李箱里装了一次性的床上四件套,像挪威时那样。要说梁宛单纯得没想要做/爱,就有些假模假式了。

    刚进房间的门放下行李,房卡都还没插上,梁宛就腾空了。

    周沥毫不费力地将她抱起,让她的双腿箍紧在自己腰上,绸缎的衬衣在拉扯中突显出曲线,只窗外的那一点点城市灯光便足以照亮他们的欲/望之火。

    梁宛一边踢掉拖鞋,一边抱着周沥说:“你、你别急……让我把耳环摘掉,不然一会儿划到皮肤就不好了。”

    周沥抱着她的臀部往上一抬,梁宛人一颤,耳环也跟着摇动。流苏在黑暗中发出清晰的碰撞声,在黑发中摇曳反射出窗外的光。

    她被抵在了墙上。

    呼吸声粗重地在房间里起伏。

    周沥松开托着她的双手,用膝抵着墙,又压着她不让她下落,伸手去解她一边的耳环。梁宛也没闲着,娴熟地摘掉另一边的,往玄关的柜面上一扔。

    和她的动作相比,周沥就要笨拙许多,始终找不到摘耳环的要义。

    梁宛失笑,擒住他的手,毫不客气说:“你也有做不好的事。”

    他不反驳,便当是默认。

    梁宛自己摘了,丢到一边。

    她提醒周沥:“我觉得我们需要先洗一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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