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有春日: 45、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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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笑玩笑。”

    江倚青的耳边仿佛呼啸起了风声,她捏着手里的托盘,忽然忆起那天在山里,人群的后头,有一个面色凝重的女孩,重重人影仍旧掩不住的惊艳。

    想着想着暮然一阵痛。

    低头看去,握着托盘的指尖已经微微泛白。

    包厢里,不知是谁胡了牌,轻快的呼一声。

    寸头男垂着眼睛撇着嘴角,不甘心道:“再来。”

    “不玩了,我去楼上喝酒。”鸭舌帽也不爽快,索性将面前的麻将牌推到了,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外走,手里挽着外套和相机包。

    察觉屋里人要走,她快步的走到转角处,捂着胸口,小口小口的吸着气,佯装镇定。让自己看起来不会太过慌张。

    耳边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

    江倚青却说不出心中的感觉,酸涩,抑或是难过。

    片刻后回神,旁若无人地跟着鸭舌帽男下了楼,江倚青瞧见帽姐在窗台边抽烟,走到她身边耳语道:“帮我个忙。”

    宋祁在吧台边喝了几杯龙舌兰,却仍不尽兴,又找了个靠近舞台的位子,双脚担在中间的玻璃圆桌上,脸色微红,惬意舒适的躺坐着,相机包搁在手边。

    正是舞女上台的时间,巨大的枝形吊灯熄灭了,背后的弧形屏幕也漆黑一片,射灯从高处照耀下来,如同一根光柱。

    纤柔娇娆的舞姿搅动着光影。

    他看的出神。

    直到一支舞毕,江倚青踩在光里走下舞台。

    他这才吹了道口哨,站起身来欢呼几声。

    “一个人来喝酒?”江倚青拢着裙子在她身边坐下,嘴角勾着一摸很难让人拒绝的笑意,眼神不动声色的落在沙发座上。

    这种场合,有些话不必多说,男人会了意,倒了杯酒递到她手里:“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推杯换盏之间,男人醉的迷蒙,逐渐靠拢过来的身体将她欺压在卡座的拐角,低头能看见他的手虚握住了自己的手腕,酒气混合着汗臭扑鼻而来,江倚青几乎是梗住呼吸,忍着不适拿起酒杯,再递到男人手上:“酒量这么好,再来一杯吧。”

    “好,好,再喝一杯。”男人志得意满,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罢了又继续凑近江倚青,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嘴里念着:“你身上好香。”

    江倚青别开脸,冲着一旁挥挥手,帽姐穿着宽大的外套走近,她遮着脸,脚步虚浮,倒像是醉酒不醒的客人,抬手之间,座椅上的相机包便消失了。

    看着桌上倒伏的酒杯,江倚青强撑着,望着帽姐消失的方向。

    男人揩足了油,心满意足的起身,几欲转过身去倒酒,江倚青瞧着他的眼神四处打量,唯恐落在空空如也的座位上,心下矍然一惊,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好在他只是伸手叉了颗葡萄放进嘴里,嚼的汁水四溢,一阵果香间,抬起头来看她:“怎么了,脸色不好?”

    江倚青勉强扯出一抹笑,扶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头,镇静道:“再喝一杯。”

    过来一会,余光中,帽姐去而复返,人静悄悄的走过去,相机包也无声的归了位。

    江倚青舒了口气,把酒杯往前一推:“我去拿酒。”

    摆脱了男人,江倚青先是给另一桌客人送了香槟,这才对着摄像头锤了锤肩膀,舒了口气,做出一副劳累的模样,满脸疲态,朝着休息室走去。

    帽姐正在那里等她。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几乎要跳出胸腔。

    瞧见她走进来,帽姐靠在柜上,双手一摊,摇了摇头:“没有。”

    江倚青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存储卡兴许是藏在随身的口袋里,沉默一瞬,咬着唇转身欲去:“我再去一趟。”

    “好了——”

    帽姐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内存卡,微微俯身,拉住江倚青的手,放到她的手心里头:“不闹你了。”

    紧接着又说:“检查过了,包里只有这一张内存卡。”

    江倚青终于舒了口气:“谢谢你。”

    “咱是姐妹,客气什么。”

    “不过。”帽姐打量着她紧张的神情,犹豫着开口:“倒是你,这么帮她,是因为什么?”

    江倚青面色一滞,拿出随身的挎包,把储存卡仔仔细细的搁在最妥帖的口袋里,头也不抬:“她只是个孩子。”

    “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有这种善心。”帽姐就着灯光,低头瞧着自己的指甲,犹疑道:“你抿心自问,真的只是因为她还是个孩子么?有时候你不该这么压抑自己。”

    帽姐在这酒吧干了几年,起初生意并不好,萧条稀落,到手的工资不高,帽姐孤家寡人,每天几个人倒清闲自在,后来酒吧被上一人老板替了赌债,整日转让了出去,生意慢慢好了起来。

    江倚青便是这时进了酒吧。

    那时她24岁,辗转做过服务员、家教,还自己到旧货市场摆过摊,最难的时候拿不出母亲的药费,她只得去找从前的教授,获得了一份试药志愿者的兼职。

    艳丽的外貌和不凡的气质让她很快的受到了喜欢,尤其是江倚青自小学习民族舞功底,这种喜欢是实质性的——钱。

    明里暗里,也有人提过要包养她,追的最狠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房地产商,最初对另一个叫小雅的女生动了心,某天来酒吧找小雅,眼神落到江倚青身上,便再也挪不开了,接连一个星期,每天送一束红钞做的玫瑰花来,

    连帽姐都劝她:“跟了他,以后就不用过卖笑卖肉讨生活的日子里,哪怕你不喜欢,也得考虑考虑家里吧。”

    江倚青只是抿着唇摇头,一边忍受着小雅的奚落和敌对,一边勤勤恳恳的卖酒跳舞,即使生活苦成这样,她的心里仍有一片纯净之地,不被世俗所沾染。

    那时的她倔强,如今的也不让半分。

    “死要面子活受罪。”帽姐无奈的骂她。

    “像我这种人,没资格想这些的。”江倚青捏着手里的物件,只是低声说:“我走的每一步,都靠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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