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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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从敌人背后坡上迅速落下,眨眼功夫,一刀抹了个?日本兵的脖子。

    宋队长揉揉眼,定睛看过去,那玩意太快了,晃得他看不?清一招一式,更看不?清脸,自言自语起来:“妈的,见鬼了?”

    倒也没见鬼,是邬长筠。

    她从背后突袭,日本兵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折了三个?,等发?现,又着急忙慌朝她开枪。

    邬长筠逮个?尸体当护盾,拿起地上的枪,扫射过去。

    眼前血肉飞溅,红透的,还有她愤怒的双眼。

    宋队长一声令下,战士们跟他冲上去与敌人血战,挨近些,才看清那个?人影,虽了解她的身手,也并肩作战过多次,但?还是头?一回近身肉搏,担心地朝她大喊:“往后退!”

    邬长筠没听见似的,一个?抬腿,将日本兵踹倒,随即就是一刀死死扎进他的脖子里,紧接着拔刀起身,没有丝毫停顿,又朝敌人砍去。

    ……

    数月来,邬长筠一直跟着游击队,先前她伤口感染,整整烧了八九天,药品量不?够,差点高烧死过去,卫生员都没想?到她能坚持过来。只不?过身体元气大伤,整个?人瘦得快脱相了,养了大半个?月身子骨才硬朗点。

    游击队与日军交战过几次,每一次,她都恨不?能把他们一个?个?扒皮抽筋,以报血仇。

    虽有伤亡,但?这一场仗打得漂亮,士气高涨。

    收拾战场前,邬长筠已回到医疗队,她浑身是血,吓得二丫抓着人到处检查。

    “我?没事。”她的声音比脸还要?冰冷,“鬼子的血。”

    缴获不?少物资,大伙晚上饱餐一顿。

    有女兵问邬长筠:“长筠,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功夫这么好。”

    杀手。

    她没坦白,只说?:“唱戏的,武旦。”

    “难怪了,听说?你是沪江来的,唱的昆曲?越剧?”

    “京剧,小时候在北方待了很多年,后去的沪江。”

    背后的小战士听见了,“能不?能唱一个??”

    顿时呼声此起彼伏:

    “好久没听戏了!”

    “我?还没听过呢。”

    “唱一个?吧。”

    宋队长也说?:“邬同志,你看方便的话,能不?能给大家唱一曲?今日大捷,借此劲,再给兄弟们鼓舞鼓舞士气。”

    邬长筠不?想?唱,也怕这么长时间?没开嗓,唱不?好:“很久没吊嗓练声,唱不?上去了。”

    小战士说?:“没事,你就随便唱几句,让我?们过把瘾。”

    宋队长见邬长筠为难,便打圆场:“人家之前受伤,嗓子不?舒服,以后再说?,吃饭吃饭,吃完练刀去。”

    邬长筠看向他,颔首示了个?谢。

    ……

    大家都很热情,待邬长筠如亲人般,也很团结、勇敢、善良,长久待下去,她觉得自己都快被?感化了。

    只是不?论?别人好坏、身处何地,邬长筠都喜欢独处,有时一个?人到树上躺半天,看看风景,发?发?呆;有时跑到很远的山头?,吹一晚上风。

    前些年她跟祝玉生在各个?城市晃荡,脑子里只有两个?字——赚钱,从来没有好好看过祖国的山川大河,如今乱世,倒得此机会静下心好好欣赏一番它的壮阔。

    原来,我?们的国家这么美。

    最近有个?叫张尽的小战士总是给邬长筠献慇勤,一会儿送个?红薯,一会递个?野果?……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是对她有意思。

    邬长筠不?想?伤人家心,只能尽量躲着,她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对任何人都生不?出男女之情。她不?想?耽误别人,她还是要?去法国的,现在只不?过是暂时多留一段时间?杀鬼子,因为她知道?,这口气不?出,自己会在异国憋屈死。

    明日行军需经?过里口乡,那是敌占区,上个?月刚被?日军一小队占了,宋队长和众部下经?过一番讨论?,决定收回失地。等这场仗打完,游击队成功进入根据地,邬长筠便会到里州去,乘车先回沪江,再去法国。

    晚上,山上又黑又冷。

    怕光影晃动召来敌人,他们不?敢烧火。

    邬长筠睡不?着,坐在一块巨石边看星星。

    二丫不?声不?响来到她的旁边,递过一个?搪瓷杯,热乎乎的水,腾腾地冒气。

    邬长筠接下:“谢谢。”

    二丫没吱声,她还是这样?不?爱说?话。

    邬长筠喝了一口,便把杯子搁在旁边,枕着胳膊躺了下去。

    二丫也跟着。

    两人一言不?发?,同望着遥远的夜空。

    星月交辉,手落处,满地清霜。

    ……

    邬长筠再次醒来,二丫已经?不?在了,天也濛濛亮,自己身上还盖了块潮湿的被?子。

    不?远处传来人声,明显比之前嘈杂许多,应该是友军来了。

    邬长筠拾起被?子起身,往营地走,这一夜睡得很不?舒服,腰酸背痛,她把被?子撂到肩上,转了转脖子,刚要?进帐篷,身后有人唤自己一声:“邬长筠?”

    她定住,这声音,有点熟悉。

    邬长筠转身,微诧地看着男人。

    他乡故人,缘分一词,果?真荒谬。

    ……

    第96章

    两?人异口同声:“你怎么在这?”

    陈修原笑了起来:“原来中国这么小,在这里?都能遇到,好久不见,还好吗?”

    “不坏。”

    “你的头发?短了,我差点以为看错了。”

    是短了许多?,现在只到耳下,勾在耳后,干练又好打理。邬长筠看着他周正的脸,没那么白净了,胡子也未及时修理,多几分沧桑感:“你也变了很多?,瘦了。”

    “是。”陈修原往营帐看过去,“我有点事,等会找你聊。”

    “你忙。”

    他们本就不熟,打个招呼意思下,便各干各事的了。陈修原没有明说自己的身?份,邬长筠也没追问,当下出现在这里?,彼此就已心照不宣了。

    只是,这位小舅的出现未免又让她想起杜召。

    也不知那个男人现在在哪,是死是活。

    刚回国的时候,邬长筠总是琢磨这件事,不可?控制地想这个人,随队伍打鬼子的这段日子,反倒让心底那些雨意云情慢慢淡化去。她的心在一次次生死、屠戮、战争中变得更?加顽固,坚硬到透不进一丝儿?女情长。

    早晨山间云雾迷离。

    邬长筠短叹口气,往帐篷里?去。

    两?队会和?,便开始动身?,往里?口乡去。

    行?军途中,侦察兵回来报:日军一小队在西边十里?处的张家村驻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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