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欲醉: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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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个月后会回江南。”

    窗外树影参差,斑驳光影落在沈砚眉眼,如墨眸子不起半点涟漪。

    宋令枝所言,似乎是在沈砚意料之中。

    喉结滚动,沈砚不动声色应了一声:“嗯。”

    沈砚挽着人往内殿走:“陪我躺会。”

    也不知道是几日不曾睡过觉,沈砚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

    听孟瑞说,沈砚这几日都是不眠不休,只静静端坐在书案后,不让旁人近身,也不肯让人伺候歇息。

    移灯拄帘,青纱帐幔轻掩,宋令枝倚在青缎引枕上,好奇抬眸张望。

    “沈砚,你多久不曾就寝了?“

    微薄日光透过纱屉子,悄无声息洒落在木地板上。

    帐幔随着秋风摇曳。

    沈砚脸上淡淡,没有多余的表情:“……不记得了。”

    黑眸轻掩,一直藏在袖中的左手覆在锦衾之上,隐约可望见殷红的血珠子。

    是方才放血时留下的。

    宋令枝眼角微热,无声咽下满腔的哽咽。

    纤长睫毛上沾着晶莹泪珠,她抬眼,目光落在那双敛着的眸子上,仍是难以相信沈砚眼盲一事。

    在册子上见到沈砚试药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宋令枝无声落泪。

    醒来是天色全黑,园中秋雨淅淅沥沥,众鸟归林。

    帐幔轻掩,枕边人却再也不见。

    宋令枝陡然一惊,匆忙起身下榻,急急往外寻人。

    沈砚站在楹花窗前,一双深沉眸子映着满园秋色,细雨飘摇,丝丝缕缕落在他身上。

    宋令枝脚步一顿,眼中的惶恐不安逐渐褪去。

    沈砚负着手侧身,双眉渐拢:“怎么不穿鞋?”

    若非那双眼所落之处离自己有一尺之距,宋令枝险些怀疑沈砚的眼盲是假的。

    “你怎么出来了?”

    她先发制人,“孟老先生说你不能见风的。”

    销金散的发作伴着寒症,即便殿中四角都供着鎏金珐琅脚炉,沈砚身子仍是冷冰冰的。

    孟瑞说这只是刚开始。

    确实是刚开始。

    沈砚昏睡的时辰越来越长,疼痛发作的时长亦是渐长。

    好几回宋令枝半夜醒来,枕边冰冷无人。

    寻至屏风后,坐在书案后的身影孤独寂寥,沈砚一张脸惨白如纸。

    握在掌心的青玉扳指几近要捏碎,也不见他发出一声闷哼。

    指骨咔嚓作响,白净的手背上隐约可见清晰青筋。

    一张脸煞白,应是疼得狠了。

    倏然,沈砚眉宇间的阴翳森寒如潮涌一点点退开。

    他抬眸,目光缓缓抬起,沈砚嗓音低哑:“过来。”

    明明宋令枝不曾发出任何声响,沈砚却总是能准确无误捕捉到她的身影。

    宋令枝立在原地,不曾动作。

    沉默在二人之间无声蔓延。

    片刻,沈砚无奈轻叹一声,血痕斑驳的掌心轻拢在袖中,是方才为了忍疼伤的自己。

    他起身缓步朝宋令枝走去,不冷不淡道。

    “明日,我找岳栩送你出宫。”

    宋令枝遽然扬起眼眸,满目震惊。

    她和宋瀚远约好了半月后回江南,而如今离那日还有三日。

    宋令枝木讷,脱口而出:“为什么?”

    话落,忽觉这话有歧义,宋令枝忙不迭补救,“你何时这般好心了?”

    以沈砚往日说一不二的性子,定会在出宫这事上加以阻拦,如今怎会这般轻易放过。

    宋令枝脸上疑虑重重。

    沈砚笑而不语。

    翌日。

    送宋令枝出宫的马车早早备下,岳栩亲自送宋令枝出宫。

    阴雨连绵的午后,昏暗的天色不见半点亮光,乌云密布,寻不到半点亮处。

    马车穿过湿漉长街,巍峨宫殿远远抛在身后,雄伟宫门无声伫立在雨幕中。

    车帘挽起一角,透过窗口往后瞧。

    红墙黄瓦,殿宇幽深。

    是前世宋令枝做梦都想逃出的桎梏牢笼。

    马车稳当前行,岳栩亲自护送,自然无人敢拦。

    隔着朦胧雨幕,宫殿杳无声息被抛在身后,而后入目是空荡荡的长街。

    许是下着雨,土润苔青,亦或是天渐渐冷了,街上行人比往日少了不少。

    马车从青石小巷穿过,竟是空无一人。

    宋令枝双眉轻蹙,心中疑虑渐生。

    车帘挽起,岳栩轻装简行,他压低声音朝宋令枝道。

    “姑娘,陛下命我将姑娘送出城,宋家的马车就在那,姑娘只需……”

    宋令枝淡声:“沈砚想做什么?”

    普天之下,能如此直呼沈砚的名讳,怕是只有宋令枝一人。

    岳栩一噎,他不擅长骗人,只道:“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姑娘莫要为难。”

    “岳统领往日都跟在陛下身边。”

    宋令枝声音轻轻,“只是送我出宫,用不着岳统领亲自护送罢?”

    岳栩垂首敛眸,缄默不语。

    ……

    阴雨蒙蒙,乾清宫昏暗不明,殿中并未掌灯。

    沈砚一人坐在书案后,竹青色长袍透着慵懒之意,他手上执一本诗集,目光却从未落在上面半分。

    良久。

    殿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抹雪青色身影越过乌木长廊,直奔沈砚寝殿而来。

    漫天细雨笼在宋令枝身后。

    她跑得极快、极快。

    秋风拂过宋令枝的衣袂,点点雨珠落在宋令枝衣襟。

    明黄毡帘挽起,宋令枝气息急促,目光慌乱在寝殿中逡巡。

    紫檀嵌玉理石书案后,沈砚坐在太师椅上,闻得脚步声,他缓慢抬起眼睛,漫不经心朝宋令枝投去一眼。

    “回来了。”

    淡淡的一声,似乎对宋令枝的去而复返半点也不感到意外。

    宋令枝缓缓踏入殿中,眼中的不安从未减少半分。

    “沈砚,你到底想做什么?”

    幽深雨雾落在身后,细雨霏霏。

    宋令枝尚未走近,人已经被沈砚拉至身前。

    他的面色比先前越发孱弱冷白,似冬日寒雪。攥着宋令枝手腕的手指冰凉刺骨,他喉咙溢出一声笑。

    全身力气似落在自己手腕上,宋令枝只觉沈砚攥着自己的力道极大。

    沈砚指尖泛着雪白之色。

    他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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