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欲醉: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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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对这二字,最是不屑的。

    可他如今,竟对宋令枝生了恻隐之心。

    扰自己心智者,本是……不该留下的。

    沈砚垂首低眸,视线在宫前枯木败叶淡淡掠过。

    留在坤宁宫洒扫的宫人早齐齐跪了一地,深怕沈砚苛责。

    连声伏首磕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婢不知陛下今日前来……”

    额头磕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沉闷重响。

    沈砚并未多看一眼,目不斜视转身,明黄衣角从宫人眼皮底下掠过。

    岳栩拱手站在宫门,毕恭毕敬:“陛下。”

    沈砚眉宇渐拢,忽而仰头望天:“……什么时辰了?”

    他怎么觉得今日,天色黑得这般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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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他也不过如此

    日光浅薄,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此刻天虽晴朗,长街却仍是湿漉漉的。

    青石板路上堆积着大大小小的水坑, 三三两两的顽童扎着双螺髻, 在街上蹦跶取乐。

    马车缓缓穿过日暮, 熙攘长街映入视线。

    宋令枝同贺鸣坐在一处,白净手指挽起车帘一角。

    京城繁华落入眼中, 连日来笼在眉宇间的阴霾渐散, 日光满地,小贩沿街吆喝, 不绝于耳。

    空中隐约有烤栗子的香气弥漫, 甜腻浓香。

    宋令枝喊车夫停车, 提裙踩着脚凳下了马车。

    贺鸣跟着一起。

    宋令枝抬手拦下,她眼睛弯弯, 许是还难以相信贺鸣安然无恙从诏狱出来。

    宋令枝抬眼,又盯着人看了好几眼:“贺哥哥在马车上等着便是,我去去就回。”

    栗子甜糯, 往日宋老夫人也爱吃。

    宋令枝眉眼笑弯, 转身步入日光之中,暖黄光影迤逦在宋令枝的锦裙之上。

    贺鸣无声弯唇, 笑看宋令枝渐行渐远。

    车帘松开的一瞬,忽而身后涌起一阵寒意。

    贺鸣瞳孔骤紧, 遽然往后退开两三步。耳边疾风掠过,一记黑影刺破日光,直朝贺鸣而去。

    箭矢凌厉, 直直越过贺鸣肩膀, 稳稳当当钉在车壁上。

    惊魂未定, 眼中的错愕尚未收拢,目光触及箭矢上小小的标识时,冷意自足尖升腾而起。

    贺鸣如坠冰窟。

    先前在诏狱,先太傅托人给他送去的信件,末尾也有这样的标识。

    寒意遍身,贺鸣双眼瞪圆,猛地拽开车帘。

    日光迎面,入目所及,是人头攒动的长街。

    人人眉开眼笑,妇孺老幼,无一人脸上有异样。

    贺鸣视线紧张在人群中逡巡,手心牢牢攥着那方箭矢。

    先太傅虽自缢逝世,可旧太子的孽党仍在。

    这箭矢,是警告。

    从贺鸣下诏狱开始,他便不可能独善其身。

    日光悠悠落在眼角,贺鸣却辨不出半点的暖意。

    瞳孔慌乱之际,视线蓦地闯入一道娇小孱弱的身影。

    满头珠翠,云堆翠髻。

    宋令枝双手捧着糖炒栗子,抬眸迎上贺鸣的目光,款步提裙朝他行去。

    她眼中笑意依旧,觉出贺鸣的心不在焉,宋令枝狐疑,张掌在贺鸣眼前晃动。

    “可是发生何事了?”

    落在眼前的一双杏眸近在咫尺,空明透亮,不染半点尘埃。

    那枚箭矢藏在袖中,贺鸣脸上不见半点异样,从容如初。

    “无事,出来透透气罢了。走罢,祖母该等急了。”

    府门洞开,一众奴仆婆子安静肃穆立,站在宋老夫人身后。

    宋瀚远扶着母亲的手,温声宽慰:“母亲莫急,诏狱那边已经放人,左右不过半刻钟罢了。”

    宋老夫人瞪宋瀚远一眼,愁容满面:“我哪里是为贺家那孩子。”

    她轻轻叹口气,“枝枝如今也真是胆子大了,竟还敢自己拿主意。”

    宋令枝只身入宫并未告知家里人,只打发白芷回宋老夫人一声,借口说是在明府歇息。

    宋老夫人何等眼尖聪慧,贺鸣深陷泥潭,宋令枝怎会安心在云黎府上歇息。

    只稍加多问两句,白芷立刻跪地求饶,全盘托出。

    宋老夫人一整夜不曾闭眼,在佛堂前整整跪了半宿。

    木鱼杳杳,敲碎夜色的空宁平静。

    宋老夫人一颗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了。

    直至天蒙蒙亮,宫里打发人出来,说贺鸣平安无虞,今早便可回府。

    宋老夫人提着的一颗心松下大半,而后又忧心宋令枝的安危。

    传话的人道,宋姑娘随后也会回府。

    宋老夫人心生欢喜之余,又多出几分惆怅不解,也不知宋令枝昨夜在宫中可受了委屈。

    心思百转千回,满腹愁思落在紧拢的双眉间。

    遥遥的,只闻长街策辔之声传来,马蹄声渐渐。

    车帘掀开,宋令枝一张笑靥如花的容颜落在宋老夫人眼中:“祖母!”

    下车着急,差点一脚踩空,幸而身后的贺鸣眼疾手快扶住。

    “多谢贺哥哥。”

    宋令枝侧身展露笑颜,而后又提裙,疾步扑进宋老夫人怀中。

    柔软的衣袂自指尖滑落,贺鸣垂首敛眸,盯着空荡荡的手指怔忪片刻。

    宋令枝挽着宋老夫人的手臂:“祖母,您昨夜不还说,想吃糖炒栗子吗?”

    纤长眼睫扑簌如羽翼,意有所指。

    宋令枝是宋老夫人一手带大的,她哪能听不清宋令枝这话。

    无非是不想让贺鸣知她昨夜进宫求情。

    宋老夫人拍拍宋令枝的手,挽着她往里走,又朝后对贺鸣道。

    “热水热菜早备下了,在里面可有受人欺负?前日祖母托吴四送去的伤药,可曾收到了?”

    贺鸣毕恭毕敬拱手:“是贺鸣的不是,劳累祖母挂心了。在里面一切都好,想来是圣上眷顾,贺鸣并未受刑。”

    宋老夫人长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贺鸣垂首,言语打探几回,宋老夫人和宋瀚远竟是对“放妻书”一无所知,贺鸣心中疑虑渐生。

    宋瀚远狐疑侧目:“可是有事?”

    贺鸣沉吟片刻,而后摇头:“并未,只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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