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欲醉: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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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差点从榻上摔下。

    一只手忽的伸出,及时托住了宋令枝半张脸。

    宋令枝纤长睫毛扑簌,落在沈砚掌心。

    温热气息贴着沈砚手心,宋令枝睡得熟,不知今夕何夕。

    长长鸦羽睫毛覆在眼睑下方,美目轻阖。

    沈砚低垂眼眸,如墨眸子沉沉,波澜不起。

    他目不转睛盯着宋令枝。

    日渐西斜,众鸟归林。轻盈薄透日光自窗前移开,霎时,房中陷入一片昏暗。

    案上的安神香只剩丝丝缕缕的青烟,宋令枝鼻翼耸动,一只手抬起,轻揉眼睛。

    入目所及,是一串沉香木珠,淡淡的檀香味萦绕。

    再往上,是沈砚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遽然惊醒,宋令枝眨眨眼,恍惚间以为自己尚留在梦中。

    她猛地扬起脸:“陛下……”

    昏暗在二人身后蔓延,满头乌发轻垂,青丝从沉香木珠上轻轻掠过。发丝勾住了珠子,宋令枝瞪圆眼珠子,情急之下,竟是怎么也解不开。

    脸颊还贴着沈砚掌心,宋令枝自沈砚手心抬起脸,纤长睫毛颤若与翼。

    气息凝滞,宋令枝怯生生抬起眼,一双宛若秋水眸子惴惴不安。

    暖阁悄无声息,青烟散尽,只余似有若无的熏香残留。

    宋令枝一手撑在榻上,一手抚过青丝,指尖碰上沉香木珠的那一瞬,忽听沈砚轻声。

    “枝枝可曾听过西域的藏珠?”

    宋令枝身影稍顿,缓慢抬起眉眼。西域的藏珠,她自是听过的,传闻藏珠是用亲人火葬后的骨灰制成。只是不知沈砚怎的无缘无故……

    呼吸稍僵,宋令枝惊恐万分垂下眼,目光在木珠上多停留一瞬,心中的惧怕便多添一分。

    她嗓音喑哑,似是难以置信:“这、这是……”

    不寒而栗,惊惧遍及四肢。

    宋令枝脑中转得飞快,是何人的骨灰?

    西域人用的是亲人的骨灰做珠,沈砚呢?沈砚的亲人,无非是先皇……

    沉香木珠近在咫尺,珠子圆润光滑,纹理细腻。

    晃神之际,宋令枝以为自己看见了先皇的脸。

    后背寒意渐起,宋令枝眼皮眨动飞快,惊恐往后退去。

    她仓皇失措:“……是、是先帝的?”

    沈砚轻描淡写:“是你的。”

    眼中的不安逐渐褪去,宋令枝面露怔忪,视线再次落到那串沉香木珠上,疑虑渐起。

    沈砚抬手,指腹漫不经心掠过宋令枝眼角,垂首俯身:“枝枝莫不是忘了,当日落在陵园的棺木……”

    宋令枝睁大眼睛,脱口而出:“陛下说了不追究的。”

    沈砚喉咙溢出一声笑。

    宋令枝敛眸,贝齿咬着下唇,迟疑开口:“这珠子不好,我再送陛下其他好的,可好?”

    沈砚眼中淡漠冷冽,他轻哂:“……和那弗洛安公主一样?”

    宋令枝当即道:“自然是不一样的。”

    她抬眼,一双忐忑杏眸落在沈砚眼中。

    四目相对,沈砚漆黑瞳仁晦暗不明。日落西山,云影横窗。

    长街上人头攒动,不时传来小孩的嬉笑玩闹。

    暖阁悄无声息,落针可闻。

    沈砚的目光似多了分量,沉沉落在宋令枝身上。

    四肢僵硬,宋令枝大气也不敢出,只一瞬不瞬盯着人。

    半晌,伴着萧瑟秋风,一声“好”在宋令枝耳边轻轻落下。

    宋令枝如释重负.

    夜里下了几滴雨,如今土苔润青,苍苔浓淡。

    白芷撑着油纸伞,穿过湿漉长街,踏进客栈,自有婆子上前,接过白芷手中的油纸伞。

    满身的水雾拿丝帕拂开,白芷提着攒盒,轻推开槅扇木门。

    画案前,宋令枝伏首垂眸,拢着的眉心似染上一层化不开的烟雾。

    白芷笑着上前:“姑娘且歇歇罢,便是考状元,也没有这样不分昼夜的理。”

    自那日说要给沈砚送手镯,宋令枝不知废了多少张稿子。繁琐的沈砚嫌弃笨重,轻巧的沈砚嫌弃敷衍。

    宋令枝连着两夜睡觉做梦,梦里都在为沈砚作画。

    她一手揉着眉心,余光瞥见白芷手上提着的漆木攒盒,好奇笑道:“今日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莫掌柜说的那家蜜饯铺子果真生意红火,往日白芷去,都得在门口等上半个多时辰。

    白芷亦是不解,她笑笑:“奴婢也不知,那掌柜说姑娘那份早早备下了,直接取走便可。”

    宋令枝指尖一顿:“前几日岳统领也去了,想来应是他交待的。”

    白芷唇角抿平,忽然觉得手上的攒盒看着碍眼:“若真是如此,那奴婢宁可在铺子前等上一个时辰,也不要它。书上不是常说,不食、不食……”

    她皱眉思忖。

    宋令枝笑着补上:“不食嗟来之食*。”(选自《礼记》)

    白芷笑着连连点头:“是这个理没错了。”她低声嘟囔,“奴婢本来还想着,这几日总算见不到那个人,没想到竟在这碰上了,真是晦气。”

    宋令枝这两日足不出户,她好奇:“岳统领这两日不在?”

    白芷颔首,又压低声,轻凑到宋令枝耳边:“奴婢听说,他们在寻玉寒草,这两日楼下只有一个婆子,其他人都不在。”

    玉寒草难求,且长在深海之中,寻常人自然不识得,想来岳栩是为着这事,所以这两日都不在。

    白芷掩唇:“奴婢还听人说,陛下悬赏了十万两赏金,因这事,街上这两日都冷清许多,渔夫都忙着出海寻玉寒草了。”

    可惜玉寒草只有画像,寻常百姓认不得,更不懂它的习性,只能靠运气。

    白芷低眉:“若早知那玉寒草这般金贵,奴婢先前煎药,定当沐浴焚香,在佛前求菩萨庇佑姑娘……”

    宋令枝笑睨她一眼:“何时和秋雁一样,学得这般油嘴滑舌了?”

    白芷笑笑:“奴婢说的可都是真话,哪里敢骗姑娘。”

    眼角瞥见案上的茯苓八宝糕,白芷唇角笑意稍敛,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眼不见为净,白芷捧着攒盒,拿出去赏给奴仆婆子:“罢了,奴婢再出去一趟,谁要领他的情,不过是多等一个时辰罢了。”

    宋令枝粲然一笑,无可奈何:“我也不是非要吃那茯苓八宝糕,明日再吃也无妨。”

    白芷:“那也不行,若是陛下明日回京,姑娘岂不是再也吃不到了。”

    话落,惊觉自己说错话,白芷连声告罪。

    宋令枝摇摇头:“无碍,你说的也在理,去罢。”

    白芷满脸愧疚,讪讪:“姑娘……”

    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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