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欲醉: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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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孟瑞愁容满面,宋令枝唬了一跳,以为是祖母的身子又不好。

    她焦灼不安:“孟老先生,可是我祖母的身子有恙?”

    孟瑞摇摇头:“贺少夫人多虑了,老夫人如今已无大碍,只要细细调理,三日针灸一回,便可大安。”

    他目光在宋令枝脸上端详,“恕老夫冒昧,贺少夫人可是患有寒症?”

    宋令枝点点头:“我先前、先前落过两回水,自那之后,身子常常不好,如今还吃着药。”

    她一手揉着眉心。

    宋令枝其实也不知,自己的寒症是因着落水,还是沈砚先前给自己的喂的丸药。

    或许,用下毒二字,更为妥当。

    孟瑞沉脸凝眉:“老夫冒昧,可否为夫人请平安脉?”

    宋令枝笑得温和:“孟老先生客气了。”

    说着,她又命白芷取来迎枕,拿丝帕垫在手上。

    日光透过纱屉子,满园无声,偶有蝉鸣想起。

    廊檐下悬着金丝藤红竹帘,三三两两小丫鬟凑到一处,躲在檐下看着湖中锦鲤。

    屋内,宋老夫人自缂丝屏风后转出,沉香木拐拄在手中。

    瞧孟瑞满脸凝重,宋老夫人跟着心事重重,担忧心急。

    “老先生,可是我这孙女身子有碍?先前在江南,请的大夫都说是寒症,别是误诊罢?”

    孟瑞拱手:“老夫人莫急,贺少夫人确实是体寒,只是……”

    余光瞥见宋令枝脸上的紧张,孟瑞当即将“中毒”咽下。

    宋令枝身上也中着销金散,许是下毒剂量少,且又有玉寒草调理,宋令枝症状比沈砚轻许多。

    宋老夫人紧张不安:“……只是什么?”

    孟瑞笑着摇头:“没什么,只是贺少夫人体寒,平日膳食得多费些心思。那些生冷寒性的,都不宜碰。”

    孟瑞神通广大,既能将自己从阎王爷那救回,宋老夫人自然对他深信不疑。

    她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有劳孟老先生了。”

    日落西山,众鸟归林。

    青松抚檐,宋令枝亲自送孟瑞出府。

    秋雁和白芷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不远不近跟着。

    宋令枝往身后轻瞥一眼,白芷和秋雁了然,当即立在原地。

    晚霞满天,宋令枝朝孟瑞福身行礼:“方才谢过孟老先生。”

    她唇角勾起几分苦涩无奈,“祖母本就身子欠安,实在不能再为我忧心了。若是知道我……”

    宋令枝欲言又止。

    倘若祖母知晓自己身上还中着毒,怕又得悬心,日夜难眠了。

    宋令枝垂首低眉,“只愿我这身子,还能撑久些,莫再让祖母忧愁了。”

    孟瑞低声:“少夫人莫多心,老夫瞧着宋老夫人今日精神倒是好了许多,长辈挂念晚辈,也是人之常情。”

    孟瑞在宫中担任太医多年,自然晓得察言观色。

    知道宋令枝不愿提起当今圣上,孟瑞连“销金散”三字也不提,只拿别的话岔开。

    ……

    入了夏,转眼又是端午。

    宋瀚远挂念远在江南的妻子,早早命人将姜氏接到京城,府中上下难得热闹。

    儿子孙女女婿都在眼前,又是大病初愈,宋老夫人喜不自胜,命府中上下都挂满彩绸,又赏了银钱。

    满园花团锦簇,蝉鸣声声。

    今儿是端午,厨房早早做了粽子,老年人吃不得糯米,且宋老夫人才大安,也不敢胡吃海喝,只招呼着小辈进食。

    “这要是在江南,我定要寻最好的戏班子,在望仙楼唱上三日。”

    宋瀚远笑着道:“母亲若是有这个兴致,儿子也可寻京城最好的戏班子来。”

    宋老夫人摇摇头:“罢了罢了,这是在京城,还是莫太招摇了。”

    话落,又笑着望向宋令枝,“我听柳妈妈说,贺鸣早早出府去了。”

    宋令枝笑着道:“是。”

    为今日的龙舟赛,贺鸣近些时日可累坏许多,不仅是他,翰林院一众侍读学士都苦不堪言。

    往年龙舟赛,只有军营的将士参加。不知今年圣上是怎么想的,竟让他们翰林院也跟着一起。

    翰林院文人雅士居多,吟诗作对他们倒是拿手,可若是龙舟赛这种体力活,翰林院无一人在行。

    沈砚轻飘飘一句话,他们日日苦练,连着数日,贺鸣回府后倒头就睡,根本顾不得其他。

    宋令枝抿着唇笑:“昨儿贺哥哥还和我要了茉莉油膏,说是要敷脸用,怕晒黑了不敢见人。”

    宋老夫人捧腹大笑。

    一高兴,又多喝了一碗燕窝粥。

    宋令枝趁机道:“祖母,今日龙舟赛,我陪你一起去罢,想来这京中的龙舟,祖母怕也没见过。”

    宋老夫人笑着摇头:“你和你父亲母亲一起去便是,我一个老婆子,去凑这热闹做什么?”

    宋令枝挽着宋老夫人的胳膊:“祖母哪里老了,去罢去罢,就当陪陪枝枝,贺哥哥昨日还说,在岸边琼镂高台为祖母留了座。祖母若不去,岂不辜负贺哥哥一片好心?”

    宋老夫人满脸堆笑,抚着宋令枝的美人肩揶揄:“傻孩子,那哪里是为祖母留的,那是为你留的。”

    她笑笑,“罢罢,祖母今日也沾沾我们枝枝的福,去那高台坐坐。”

    宋令枝红着脸,躲在宋老夫人怀中不肯起身。

    又惹得宋老夫人叠声笑。

    江边两岸高台伫立,湘妃竹帘半卷,挡住了头顶刺眼光线。

    宋令枝陪着宋老夫人坐在凉榻上,笑看江上的龙舟。

    一身石榴红蝉翼纱锦袍曳地,宋令枝手执泥金真丝绡麋竹扇,眉开眼笑,一双眼睛熠熠。

    “祖母,您瞧,贺哥哥在那!”

    江风习习,龙舟在水面上驰骋,急湍勇进。

    两岸众人振臂高呼,遥遥领先的,自然是军营的将士。

    翰林院的龙舟毫不意外是最后一个。

    宋老夫人一手握着眼镜片,一手挽着宋令枝的手,伸颈往下张望。

    浑浊眼珠子看不清,看谁都长得一个样。

    宋老夫人好奇:“哪个是贺鸣,我怎么找不到?”

    宋令枝眼睛笑如弓月:“哪里还要找,你瞧最后一个就是了,翰林院的学士都在那。”

    身后婆子丫鬟难得出来,个个喜笑颜开,闻言,笑成一团。

    宋老夫人睨宋令枝一眼,强忍着笑意:“少胡说,等会他们就追上去了,这叫……养精蓄锐。”

    高台上笑声不绝,宋老夫人收了笑声,又命人拣了几个粽子。

    “贺鸣这些时日早出晚归,我前儿远远瞧了一眼,那孩子倒是瘦了不少。祖母记得他爱吃甜,这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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