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被找到: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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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幸好没出事。”虞姜英念念有词:“你要是真出点什么事算了。不说了。都过去了。”

    她用掌根抹去眼泪:“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林沚宁憋了很久,最后哽咽地憋出一句:“妈。我难受。”

    “头晕吗?”

    “不是。”她喉咙发堵,说话声音都开始变调:“就是全身都难受。”

    虞姜英突然想起医生科普的那个专有名词:躯体化。她确实没想到林沚宁的症状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对不起宁宁,妈妈以为你只是叛逆”

    林沚宁双手绞着被单,迟疑了很久,才艰难地表达自己的需求:“妈。我想休学。”

    “休学?”

    “我现在没办法认真听课,坐在教室就是浪费时间。”

    虞姜英沉默了许久。

    林沚宁初中的时候也有过这么一个阶段,当时她不在林沚宁身边,很多情况都来源于班主任的转述,不得不承认,语言的冲击性远不比视觉的冲击感,她今天亲眼所见林沚宁的情况,才知道她的状态有多糟糕。

    人总在经历大事后一瞬间改变自己的想法,这次,她没有一口否决,而是尝试着跟她沟通:“休学后,你打算干嘛?”

    林沚宁言简意赅地说:“我想药物治疗。”-

    之后几天,林沚宁与外界丢失了联系,她不愿意见人,也不愿意说话,好像在虞姜英摔碎香松盆栽,香松丧失柠檬香气的那一刻,林沚宁的精神气就被带走了,从那时起,只有书包上的柠檬玩偶时不时地摇晃,后来,她没去上学,书包静止在桌上,玩偶也开始没了活力。

    情况太过严重,医生建议住院治疗,最后一次去学校的时候,陈纾麦得知她要休学哭得泣不成声:“为什么大家都要离开?”

    “大家?”她几天没来学校,有些事情她并不知情。

    “语芙也说要走。就在填分科意愿的那几天,她突然想通了,她说她想申请国外的学校,攻读艺术。”

    辛语芙的名次一直处于中上游,这种成绩放在全市还是能冲很好的大学的,任科老师一听她要学艺术,劝说了很久,他们总对学习艺术的人抱有偏见,认为他们必然是在文化课上不够优秀,所以才更换赛道选择捷径,甚至危言耸听地说:“你要是学艺术,你的人生就毁了!”

    辛语芙觉得事情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她的人生也没这么容易毁,她嬉皮笑脸地跟老师说:“只要我不毁了艺术,那就万事大吉啦!”

    但确实,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拥有像她这样的试错成本,比如说解枞。

    陈纾麦问林沚宁:“她走了,解枞怎么办?”

    他是绝对要走高考这条路的,没办法陪辛语芙出国,辛语芙自然也不能要求他。

    事实上,在她决定出国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取舍,没有人能凌驾于她的自我之上。

    “语芙都放得下,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陈纾麦很诧异,辛语芙这么喜欢解枞,喜欢到想把一块木头捂热,但当解枞真的喜欢上她的时候,她又走得这么彻底。

    林沚宁代入自己,没有说话,她倒是很能理解辛语芙,她就是那种只在意当下的选择的人,有一句很热门的话叫做:不要担心2小时和8公里以外的事情。

    跟解枞的最后走向已经不是她考虑的范畴。

    “对了。你听说了吗?程遂也要转学。”

    听到这个消息,林沚宁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那天从医院离开后,程遂给她发了消息,问她之后怎么打算,哪怕她不愿见他,哪怕治疗过程会非常长,但他还是问她做个约定好不好,至少在今年冬季来临的时候,他只要想到他们或许会去同一座城市,将来或许会考同一个院校,“希望”的柴火就会把整个冬天烧透。

    至少,让他知道,他们的关系不是从今往后就静止了。

    但是林沚宁一言不发。

    她自己都不相信的事,如何说服程遂相信,她只是把自己‘休学’的想法告诉了他,他隔了很久才回了一句:停一停也好。

    之后林沚宁关了电脑,没再看消息。

    她其实知道程遂最终还是会走,不单单是因为她的那翻话,还因为他妈妈的情况不容乐观,已经到了进食障碍的地步,林沚宁对于这个名词并不陌生,因为进食障碍的本质其实是心理问题,病情可轻可重,但是如果不及时到精神科就诊,容易慢性化。

    她曾经看过一个报道,有个女孩患上进食障碍却有及时发现,送医院的时候才发现身体已经无法主动吸收任何营养,住院不到一个月,就猝然离世。

    他妈妈需要程遂的陪伴才肯配合治疗,林沚宁知道,总有一天,程遂需要面对过去的自己。

    “我知道。”林沚宁捧着陈纾麦送她的鲜花,是一束无尽夏,可以象征爱情,也可以代表友情,它的英文是endless summer象征友情,即使短暂分离,也会在下个夏天相遇。

    但她还能跟程遂相遇吗?

    她没这么乐观。

    人的一生有0.00487%的几率相遇,所有人都知道相遇很难,但是冲散在人群中,却是一件极其容易和残忍的事。

    我会看着你的背影离开,直到淡出视线,我会疯狂地想念你,直到后来,逐渐忘却你的样子,你的声音,忘记一切细节,只留下一个模糊的、绞尽脑汁都难以勾勒的轮廓,最终只记得我们曾经熟识过。

    就像后来那株枯死的小香松,林沚宁花了好大的精力才把它培育地那么好,突然某天摔在地上,任她再怎么培土换器皿,也无法再赋予它新生了。

    所以,有些人,一旦走散那就是真的不会再见了。

    林沚宁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人掏空,她深吸一口气,控制自己不往下想。

    “先整东西吧。”陈纾麦帮她整理书包。

    林沚宁平时喜欢把东西都放在教室里,现在需要一次性搬完,很费时间。两人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会儿,不久,有同学指着对着操场的窗户说:“快来看,这棵树上什么时候绑了只红气球啊。”

    陈纾麦爱看热闹,踮脚瞥了一眼:“还真是。谁会无聊到爬到树上绑一只红气球呢?”

    听到这句话,林沚宁手里的笔记本砸在地上。

    书页敞开,从里面掉出一张她和程遂上课讲小话的小纸条。

    一切都曾鲜活过,现在却被当作记忆滞留在身上。

    林沚宁慌忙蹲下,把纸条夹回笔记本,陈纾麦看热闹没察觉她的怪异,收回视线后,接过她手里的那本,塞入书包,整完,问她:“我到时候能来看你吗?”

    “我不知道。看情况吧。”

    她不知道自己用药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自尊心不允许她把坍塌的自己展示在别人面前。

    好在她没有随意答应陈纾麦的请求,因为初用药的那段时间,她几乎到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每天一睁眼就介于清醒和混沌之间,好几次都在想要活下去和活着失去了意义之间矛盾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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