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撩敌国帝王后: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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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敦实憨厚的青年,此时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说者无意,但徐步凌早就发现这支藏在山谷里的大军明显与大齐编制在内的军队不同,他心中有疑,但是没有机会问小宁。

    此时听赵晏一说,徐步凌后背发寒,忙打岔道:“大家伙都受了伤,劳烦陈叔安排我们简单处理一下。”

    陈洲识破他的意图,暗自点头,嘴上道:“我还需去审查贼子,便不做陪了,星楚,带大家去处理。”

    江辞宁看了一眼漆黑无边的暗牢:“虚惊一场,陈叔忙完也早些歇息。”

    众人安置下来,已接近后半夜。

    江辞宁喝了一碗姜汤,此时竟是有些燥热发汗。

    分明已经沐浴更衣过,她身上却似乎依然缭绕着那股若有若无的清苦药香。

    如瀑青丝散在枕上,她贴着自己冰凉的长发,试着让脸颊上的热意冷却。

    然而依然燥热难眠,反倒连耳尖都跟着烧起来。

    江辞宁无奈地将被子掀开,伸出玉臂。

    有微凉的风裹挟着春夜的草木清香席卷而来。

    夜风缱绻,轻抚她的唇。

    江辞宁微愣,旋即恼怒地扯过被子来盖在头上。

    黑暗将一切记忆变得清晰。

    她闭上眼,脑海中赫然出现的是一张冷白如玉的脸颊,和他濡湿的鸦黑长睫。

    江辞宁狠狠咬了自己的唇一下。

    她强迫着自己去想些别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迷迷糊糊有了几分睡意。

    梦中有一双温润的手轻轻缠绕着她的发。

    丝丝缕缕的黑发像是肆意生长的藤蔓,攀附在如玉指尖之上。

    烛火摇晃,他面上覆着的鎏金面具折射着细碎的光,晃花了她的眼。

    她试着伸手去摘他脸上的面具。

    她盯着他苍白冰冷的唇,指腹轻轻摩挲过面具边缘。

    冰凉细腻的触感,一下又一下剐蹭着她的指尖。

    他没动。

    于是她一点点,试探着摘下面具。

    旋即撞入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

    却是谢尘安。

    江辞宁猛然惊醒。

    就在这时,窗棂被人极轻地敲了下。

    她恍惚片刻,瞬间警觉起来。

    江辞宁收敛声息,侧耳倾听片刻,窗棂再度被人叩响。

    江辞宁死死盯着窗外的人影,握住簪子,披衣起身。

    直至窗外那人压低声音道:“小宁,是我。”

    原来是兄长。

    江辞宁松了口气。

    她轻轻推开门,望着徐步凌:“兄长,怎么了?”

    月影摇晃,满地银霜。

    谢尘安静静注视着散落在床前的一缕月光。

    片刻之后,他伸手掬起那抹月色。

    夜风微凉,月色亦凉如水。

    他缓缓转着手掌,让那如水月色在指尖流淌。

    十四岁那年,曹氏第一次往他床榻之上送女人。

    大婚初期,太后曹氏与先帝也曾是伉俪情深的典范。

    只可惜先帝万万想不到,自己娶的乃是一个毒妇。

    先帝登基十年,膝下儿女夭折者便超过数十人,更毋论那些胎死腹中的婴孩。

    后宫中永远不存在受宠超过半年的妃嫔,不是病逝,便是意外死亡。

    太后的母家乃几朝元老,盘根错节势力庞大,难以动摇。

    先帝无法废后,对她的情分渐渐在她越来越歹毒的心思和猖狂的手段中被消磨殆尽。

    先帝与太后曾有一子,此子只满周岁便被立为储君。

    只可惜当时宫中与太后争锋相对的丽妃先诞下长子,长子便成了嫡子最大的威胁。

    太子五岁那年,太后使计除去丽妃之子,却也激得丽妃发狂,捅死了太子,随后投湖自尽。

    至此帝后彻底断了情分。

    他出生之时,先帝对太后已近厌弃。

    谢尘安的生母乃是当时先帝最宠爱的女子,先帝喜得麟儿,日夜抱他在膝头逗乐,更是亲自为他取名为“珩”。

    君子如珩,羽衣昱耀。

    就连太子,先帝都未曾这般期许。

    太后嫉妒得发狂,毒杀他的生母,彻底抹去她存在的痕迹,又夺来了他的抚养权。

    他成了太后难产三日诞下的正宫嫡次子。

    他出生不过几个月便易了母,若非后来机缘巧合,叫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恐怕还要一直认贼作母。

    太后自以为他乃懵懂孩童,却不知他生来早慧,早因为宫人的只言片语便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

    宫中皆道太后教子严厉,却无人知道新立的太子幼时遭遇过怎样的折磨。

    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与他最为宠爱的女人诞下的孩子,又怎么可能让她真正诚心相待呢?

    他让她日日夜夜恨之入骨,却又百般忌惮,最终不敢下手,不能下手。

    毕竟先皇驾鹤西游前,曾拉着太后的手字字泣血:“你若敢伤他一分,那你我死当不同穴,生生世世不相见。”

    先帝遗言,如同一道枷锁,束住太后手脚,也护了他十余年。

    后来他渐渐长大,作为先帝唯一“在世”的子嗣,太后即使察觉出他与自己离心,却也无可奈何。

    于是她开始往自己的床榻之上送女人,只盼他早日诞下孙儿,好由她一手教导,扶持新帝上位。

    他对女子的厌恶,便是从十四岁开始的。

    玉骨香肌,对他形同世间最为肥腻之物。

    胭脂香粉,亦是令人作呕之味。

    他曾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碰任何女人。

    直到今夜。

    他缓缓握住手掌,合拢月光。

    他们离得那样近。

    近得仿佛潭水中倒映的月色都沉浸在她眼眸之中。

    而他,只需轻轻一仰头,便能采撷那抹月色。

    月光又怎么笼罩得住。

    谢尘安凝视着从指尖倾泻而下的月色,微微闭上眼。

    他指尖轻轻动了下。

    谢尘安仔细回忆触碰她的感觉。

    依然没有半分厌恶。

    她的手掌,像是这抹清冷的月色,亦像树梢层叠如云的新雪。

    他闭眼的时刻,听到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压低的声音。

    “兄长,怎么了?”

    谢尘安睁开眼睛。

    乌云掩月,月光倏然消失,谢尘安面无表情看着空荡的掌心。

    已近深夜,徐步凌却这个时候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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