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春山: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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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姑娘昨日的衣裳,老身为你换下后,谢公便拿走了。”嬷嬷为难道,“老身可以请谢公过来,只是姑娘总不能只着里衣见他?”

    “……”

    于是,一番推阻无效,戚白商还是将那身鲜红织锦、裙摆如曳撒似的衣裙穿上了身。

    戚白商自入戚府后,便只喜着素色,极少穿红,此刻望着穿衣铜镜中叫艳红衬得愈发嫣然白皙的女子身影,一时有些恍惚。

    她想起了梦里,遇到阿羽姐姐时的自己,又想起在入梦之前,谢清晏将她推入黑暗前留下的那句话。

    [既然你非要嫁,不如先全了欠我的新婚之礼吧。]

    “……”

    望着这一身堪比嫁衣的红,戚白商心绪意乱。

    这一劫,莫不是还没逃过吗?

    戚白商刚想着,就听见嬷嬷回身作礼:“公子来了。”

    铜镜前的女子一惊,抬眸。

    连门扉开合声都不曾听闻,镜中,穿过珠帘,她身后不知何时走进来一道衣袍如雪、玉簪银冠的青年。

    戚白商有些不安地回过身,只是当着旁人面,她又不好开口。

    只能望着谢清晏踏着薄靴,衣袍猎猎,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嬷嬷止不住夸着:“姑娘已梳洗穿戴好,您瞧,这一身合适得紧,老身也很多年没有见到这样顾盼倾城的美人了。”

    “……”

    谢清晏的眼神在戚白商身上停了许久。

    直到嬷嬷疑惑地再唤了声“公子”,那人方才醒过神。

    嬷嬷正迟疑:“只是公子,这等喜庆日子里,您怎好穿白呢?”

    谢清晏薄唇微动,却没解释什么,他侧了侧眸:“董嬷嬷先出去吧。”

    “是,公子。”

    等到嬷嬷出了房间,戚白商终于启唇:“谢公不准备放我回去,是么?”

    “夭夭若早有这个觉悟,昨夜何必受颠簸之苦?”

    谢清晏上前,温声如玉,画皮披得是如沐春风。而戚白商此时才注意,他今日并非全然冠发,只是以银冠束起,垂了马尾在后。

    在他耳鬓之上还藏了束起碎发的一根翠白抹额,冠带作发带,混入长垂的青丝间,尾缀着竹枝形的玉饰。

    若非知他已二十三,不,今日该是二十四了。

    那便是说未加冠的少年郎,对着这张清绝如玉的峻颜,兴许也有人会信。

    戚白商面色微微古怪:“你今日……是有什么事吗?”

    “我能有何事。”谢清晏漫不经心问。

    “那为何,作这般模样。”

    “……”

    谢清晏眸色微滞,停了一两息,他才无事人似的轻抬指骨,从旁边木架托盘上拿起织金缀珠的覆面红云纱。

    那人微微俯身,折腰,就着戚白商躲避的姿势,依旧给她系上了。

    “与你成洞房之礼,算么?”

    戚白商:“……”

    心里悄然翻了个白眼给他,她心里却是松了口气的。

    虽不知他究竟意欲何为,但至少,洞房之礼是解衣,不会像她这般,身上衣物饰品越穿越多,显是要出门去。

    戚白商正想着,谢清晏为她戴好面纱,垂手便握住了她手腕,牵她向外。

    “谢清晏,你放开我。”

    戚白商刚要挣扎,便听走在前那人不回头地道:“我助你查湛云楼幕后之事,也可以帮你找到给你母亲下毒的主谋。”

    “……”戚白商蓦地一停,蹙眉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话间,二人到了外屋。

    谢清晏单手覆上门扉,回眸瞥她,跟着慢慢落到他握着她的手上:“譬如,先听我的。”

    门扉推开,不巧,门外一个声音将对视的两人视线同时拉了过去。

    “啧啧,大早上的,有碍观瞻啊。”云侵月伸着懒腰,似乎刚从东侧厢房里出来,好整以暇地抱着胸靠在廊柱下,看着两人。

    戚白商面色微慌,立刻就要从谢清晏手中抽回手腕。

    然而那人却像早有意料,反而将她手腕在掌心握得更紧。

    他低垂下眉目来淡淡睨她:“不想查了?”

    “你……卑鄙无耻。”

    不敢叫云侵月听见,戚白商轻声咬牙:“你就不怕他告诉婉儿吗?”

    “婉儿喜欢他,而我有你,这不是很公平么。”

    “…………!”

    听到前半句,戚白商的脸色顿时白了。

    思绪纷乱的戚白商像只惊丢了魂儿的木偶,任由谢清晏牵着出了屋。

    没被搭理的云侵月扫过从他面前大大方方走出去的谢清晏,刚要撇嘴,忽地目光一顿——就顿在那人长垂的乌黑马尾,还有其间隐约反射起日光的竹枝玉饰,正随着抹额冠带摇曳。

    云侵月:“……谢琰之,你今日莫不是要去哪家花楼竞选花魁吗?”

    谢清晏目不斜视地过去,唯独出院前,他抬手召来不知藏在哪个角落的董其伤,说了什么。

    没一会儿,在那两人远去不见的背影作背景下,董其伤走进院里,面无表情地停在云侵月面前——

    “公子说了,云三昔年千金买醉的那些江南花魁,不若便趁上元节前,一同召集起来,请入京吧。”

    云侵月:“…………”

    谢琰之。

    你这个狗!!-

    琅园马车驶向上京西市时,天公不作美,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戚白商垂首望着搁在膝上的狐裘,有些怔然。

    ——

    不知是记忆的错乱,还是梦境的纷杂,面前这件红锦白狐氅衣,竟与她今晨梦见的、那个大年初一时穿的那件,相差无几。

    就连尾摆绣着的锦簇团花纹,看着都与记忆里差不多。

    “喜欢么。”车里忽响起个清疏嗓声,那人似问得漫不经心,又起得极低,在燃着的沉香间透出几分缱绻深情似的。

    戚白商回神,指尖下意识拢紧了狐裘,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谢公之前在琅园中所说,是诳骗我么。”

    谢清晏瞥回视线:“我向你应允之事,何事没有做到过?”

    听他这样说,戚白商竟便心口一定,这点安定来得不该,她却顾不得细究了:“一夜之间,谢公便改主意了?”

    “谁说我改主意了。”

    谢清晏起手,斟茶,一盏递与戚白商身侧的桌案上,又自斟了一盏。

    雪白袍袖暗纹迤逦,拂动间如碎琼堆玉。

    他指骨搭着杯盏边沿,轻呷了一口茶:“你与巴日斯的婚事,不可能成。”

    戚白商没什么神色反应。

    而那人恰在这一刻掀眸,也瞥过她的淡然:“你本也不想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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