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春山: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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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声气。

    今日入宫之前她留的口信,他显是收到了。

    谢清晏既应了来救,她就该领情。

    “谢公,今日之恩,白商定……”

    戚白商话音未尽。

    谢清晏却像是未曾听见,冷淡转身,向前出了宫门。

    她迟疑了下,只得跟出去。

    等到离了宫门几丈远,戚白商看到了不远处停着的,谢清晏那座御赐规制远高于寻常公侯的车驾,自觉停住了。

    她轻声道:“我知谢公不愿见我,今日之恩我不会忘。来日结草衔环,定报此恩。谢公慢走,白商告退。”

    说罢,戚白商慢吞吞地回过身,迟疑望向身后宫门内。

    也不知婉儿几时出……

    还没想完。

    身后疾风劲起。

    戚白商慌然回眸,就见谢清晏面上原本的温柔渊懿之色尽褪,他眉眼凉得有些煞人,握住她的腕,不容拒绝就将她拽到了马车后。

    “谢——”

    来不及控身的戚白商踉跄了下,被谢清晏钳着手腕,狼狈摔在他胸膛前。

    她惊慌抬眼,正对上他低睨如噬的漆眸。

    “那日便叫你离京,你听不懂么?”

    戚白商抑着恼站稳了身,却挣不脱他的钳制:“我在京中还有事……”

    “什么事比你生死都重?”

    戚白商迟滞了息,长睫垂下,她轻声微微带颤:“可有些事,于我而言,是比生死更重。”

    “安望舒一死,便是为裴皇后偿命了。她死不足惜。”

    谢清晏声冷得漠然又凌厉:“陛下生平最恨之一莫过没能手刃你母亲——若不想和你母亲一样落个红颜薄命的结果,你就该立刻离去、永生永世不再出现在上京宫城之中。”

    戚白商忍了又忍,忍得睫羽都有些栗然:“我知是我牵累于你……今日之后,我不会再劳烦谢公,还请谢公放心。若我罹难,妙春堂自有人为我偿还谢公恩情。除此之外,我的生死,不敢再劳谢公操心。”

    说

    椿?日?

    罢,女子抬眸,眼底清泠如水,又如霜冰浸着决然凉意。

    对视里,谢清晏竟似望她恍了神思,连攥着她的力道也松弛下来。

    戚白商挣脱了他松开的指骨,转身欲离。

    “——早知如此。”

    身后,漫天秋白里,谢清晏长睫低阖,声线哑然低了下去。

    “那日在火场,我是不是就该杀了你……”

    戚白商蓦地止身,恼红了眼圈回眸:“既如此,你便直接杀——”

    “扑通。”

    话刚说到一半,戚白商就被迎面如玉山倾颓般压下来的身影给砸蒙了。

    她险些撑不住,踉跄又慌忙地扶着倒在她怀里的人退了半步。

    “……谢清晏?谢清晏?”

    原本在马车另一侧,装聋作哑的董其伤几乎是一息内就闪身到了戚白商身旁,帮她扶住了全然压在她怀里的青年。

    “他是怎么了?”

    戚白商一边惊魂甫定地问,一边垂手要去摸谢清晏的脉。

    只是扶着谢清晏的手刚落下来,就见白皙掌心里刺眼的艳红晃过,跟着指尖一颤,她停住。

    戚白商僵硬地屈指,摸过掌心濡湿。

    是血。

    她难以置信地低眸,看向谢清晏那一身如藏渊海的玄黑衣袍:

    “——他受了伤??”-

    傍晚,琅园。

    戚白商临窗,一边推碾着药轮,一边眺着薄暮下的窗外。

    远山浮岚暖翠,映着楼外荷花湖上杳霭流玉,暮色被洇得如画笔水墨,深浅不一地勾勒出这方窗外的山野晚景。

    如此好的景致,胜过世间最绝妙的山水画师,看一眼都该觉着心胸旷怡。

    怎偏偏有些人……

    这般想着,戚白商手里药轮停住,回身去望半掩的幔帐后隐约如青峦起伏的身影。

    “戚姑娘。”

    董其伤不知何时进来的,鬼魅似的站在珠帘外,望着床榻方向。

    尽管这人确如云侵月说的,木头似的看不出表情,但与他接触次数多了,此刻的意思戚白商还是明白的。

    “你家公子没有大碍。”

    戚白商从窗前被她临时作药台的书案前,起身,轻慢着声问:“我见他忧思之重,比上回我来时还甚,最近,你们没有请琴师来琅园,为他调顺心绪么?”

    “公子不允外人进出琅园。”董其伤答话都铿锵得像军令回禀。

    戚白商微微一怔。

    也是,她最近与谢清晏搅在一起的次数太多,连琅园都来了三回,倒是忘了,最初识的谢清晏是怎样一个平等地不信世间的任何人神的性子了。

    “再这般来几次,我该算是你们琅园的医师了。”戚白商拿起覆着碾碎的外用草药的白纱药带,朝榻前走去,“也不止如此当牛做马,够不够抵你们公子救我的恩情?”

    木头显然不知这是句玩笑话,不知怎么接茬,就呆愣愣地盯着戚白商。

    戚白商也不介意,她扶起幔帐,挂在一旁系着绳可以伸拉下来的金钩下,这才在榻旁坐下来。

    床榻内的谢清晏此刻解去了玉簪束冠,墨发迤逦,铺过雪白中衣,又是那副无害至极的美人模样了。

    覆过冷白眼睑的长睫细密如羽,兴许是失血与病中高热的缘故,琉璃似的苍白易碎下又浅浮起春色似的薄绯。

    如此美人,谁能想到他一睁开眼,便会成了要命的恶煞修罗呢?

    戚白商想着,拉开谢清晏虚掩的中衣,露出里面的白纱来。

    即便隔着碾碎的药草,白纱也已经被浸上新鲜的血色。

    戚白商一边小心翼翼清理着伤上的药草,一边蹙眉思索。

    这伤最多不过两日,从复原程度来看,更像是昨日的新伤。

    可身在上京,谁能伤到谢清晏?

    何况是在这个位置,既非刀剑之伤,也不像其他兵刃利器,边缘留下的焦黑痕迹来看,更像是用烙铁……

    划过去的念头叫戚白商指尖一颤。

    中衣半掩的青年似是察觉了痛意,在昏睡中皱起凌厉眉峰。

    戚白商不敢走神,给他换上了新药,合拢中衣。她眉心郁结地转向后。

    “你家公子,是不是有……”

    对上了董其伤木然的神情。

    戚白商顿住,轻叹了声:“算了,还是等他醒后,我问他自己吧。”

    董其伤悄然松了口气,抱拳作揖:“戚姑娘辛劳。”

    “医者本分。”

    戚白商浅浅一停,“等我走前,记得连上回的诊金,一并算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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