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仙君相识于微时: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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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风尘女子, 倚着也就罢了, 可若是大家闺秀, 无论在任何时刻,都是断不能这样倚着的,让外人看见了, 会因她而看轻整个花家。

    这种看轻, 并不是因为学几下风尘女子的样式,就会被认为同她们为伍。

    而是风尘女, 本就是如萍漂泊的可怜人,既然救不了人家,就不要学人家揽客的模样。

    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都不是富贵人家该有的姿态。

    花祝年虽然没过好这大半生,落得个脾气暴躁言语市侩的模样,彻底沦为苦苦挣扎的底层。

    可是,并没有全然丢了娘亲当日的教导。

    哪怕是再难过,都不会倚着门哭。

    门并不是她的依靠。

    娘亲临死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弥留之际还对她反复叮嘱,宁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要随便找一个将就,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她是爹和娘在世时,用心守护的宝贝。

    可在失去他们后,她就那样把自己给卖掉了。

    这是让她感到很愧对娘亲的事。

    花祝年现在的确是一个山野村妇,她的后半生并不符合爹娘对她的期望。

    可是,骨子里的一些坚守,还是很难磨灭的。

    她在任何艰难的时刻,都是周围老姐妹儿的支柱。

    哪怕她自己的支柱,只是一个半灵不灵的小泥人儿。

    鲁大梁的婆娘,哭得撕心裂肺。

    她不知道自己和鲁大梁究竟做错了什么,就算杀了那些流兵,难道他们不该杀吗?

    近些年的光景不好,可还是岁岁交粮,给朝廷纳军饷。

    那群流兵吃百姓的,喝百姓的,不去打外贼,怎么还欺负起百姓来了?

    女儿是她的命,他们要抢走她的命,这样的禽兽,怎么就不能杀?

    她恨得牙痒痒。

    可是极恨之后,就是极度的绝望。

    她很清楚,如果是官差来抓人,那可能只是带去问话,咬死不承认的话,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官府里的人日子也不好过,并不会过度地偏袒流兵,也是想安稳过日子的人。

    毕竟,把百姓逼反了,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之前在别的地方,杀几个流兵,是常有的事,都是没怎么追究的。

    可今天来抓人的,正是那群流兵。

    他们是越过了官府查案,直接把人给带走了。

    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

    鲁大梁的婆娘,并非什么洞察世事的智者。

    她只是从周围的人那里,看了太多这种事,所以觉得鲁大梁他们肯定是完了。

    在乱世,男人就像看门狗,若是没了这条看门狗,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上门欺辱。

    受了欺辱还不能往外讲……

    鲁大梁的婆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理解那个走动都随手拎把菜刀的王寡妇。

    她哭得也不全是鲁大梁要被杀这件事,也有她跟女儿的未来。

    这个家,没有看门狗,怕是要完了。

    花祝年扶着自己脱臼的胳膊,推开篱笆走了进去。

    鲁大梁的婆娘现在虽然哭得一塌糊涂,可是听觉是极为敏感的。

    草木皆兵,被吓怕了。

    她立即抬起头来,看见进来的人是花祝年,才松了一口气。

    花祝年心疼地喊了一声:“柳春。”

    柳春是鲁大梁婆娘的名字。

    生她的时候,正值春天,外面柳树刚刚发芽。

    柳春家里跟鲁大梁起初也是门当户对。

    遭遇乱世后,两家都败落了。

    自从家里败落后,他们就来到了这里。

    近十几年来,没什么人会喊她的名字。

    花祝年这样突然一喊她,让她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可是那样自在惬意的时光,已经不复存在了。

    柳春把头从门框上移开,抱住花祝年粗壮的腰,就开始痛哭。

    花祝年本来一只手在扶着胳膊,可为了安抚她,只能放下,任由脱臼的胳膊飘荡。

    她轻抚着她的头说道:“柳春,别哭了,我们先去别家看看,有没有应对的办法?”

    柳春哭得急切又委屈:“能怎么应对呢?她们跟我一样,都知道男人被流兵抓走,肯定是回不来了!”

    花祝年今天的衣服是新换的,本来那后生是给他娘买的。

    就这么被她给抢过来穿了。

    可现在,在地上躺了一遭不说,还被柳春哭得皱皱巴巴的。

    唉,可惜了这么好的衣服,跟着她受罪了。

    花祝年虽然并不爱美,可是无论年轻还是年老,都很注重自己的着装是否整洁干净。

    她就是老去,也想当一个干净清爽的老太太。

    不想邋里邋遢的。

    每次被贺平安按在地上打完,她起来的第一件事,也是拍拍自己身上的土。

    明珠就是明珠,哪怕被埋在土里,也不会蒙尘。

    花祝年的确是个老妇人,可是她从来没有因为老去,就不重视自己喜好和习惯。

    她就是要干干净净,不沾一点尘埃地过完这一生。

    花祝年单手托起柳春的脸:“别哭了!我衣服都给你哭脏了。”

    若非这么说,柳春是停不下来的。

    柳春听完花祝年的话,茫然了几秒后,又要靠回到门框上哭,却被花祝年一手挡住。

    “你要是再这么哭下去,等天黑就只能给他们收尸了。”

    柳春仰头擦了擦泪:“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我都听你的。”

    花祝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先去村医那儿,把我这胳膊接上再说。”

    柳春是个心很软的人,她并不像花祝年那样坚强。

    在意识到她胳膊脱臼后,突然变得无比愧疚起来。

    “哎呀,我、我,你看我这,光顾着自己哭了,都没看出来你摘了胳膊了。”

    说着就连忙站起来,小心地搀扶着她。

    花祝年带着柳春一边往村医那边走,一边小声地跟她说:“绒绒在我家,有后生照顾着,别担心她。”

    柳春泣声点头:“我把她也给忘了。那些流兵来抓人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种事,要么不查,一查就是杀一儆百的。被抓走的那些男人,肯定是回不来了!”

    “别自己吓自己。等他们真回不来,到时候再哭也不迟。”

    尽管听起来,花祝年的话有些冷漠,可这正是做大事者的必备条件。

    心不稳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是任人摆布的。

    只有自己先稳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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