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蝴蝶: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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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游赐黑色碎发垂落在前额,一脸的阴翳, 清隽的五官完全陷入黑暗里。

    就像一枚跌进墨迹里的破碎的瓷器。

    司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打着哈哈把话题切转到别处上:“这雨咋这么大啊。”

    说完又心虚地看了一眼邻座的少年,试探性地观察他的反应。

    透过车窗,可以略微看见少年英挺的侧脸轮廓。外面在下雨, 漾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少年一脸的兴致缺缺。

    司机师傅尴尬地摸着方向盘, 挠了挠头:“小伙子啊,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嘛,正所谓从哪里跌倒, 就从哪里爬起来。你要学会振作。”

    游赐垂着眼眸,没搭腔。

    司机师傅又尴尬地剔了剔胡茬:“这个,小伙子啊, 你真要想开点。那句话咋说来着, 哦对,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看看你, 一表人才, 风流倜傥, 英俊潇洒的, 别想不开嘛, 说不定还有更好的在前面等着你。”

    师傅明显已经词穷,把能用上的溢美之词都夸了个遍。

    游赐沉默了会。偏过目光去看车窗上的水雾。

    声音很淡,一字一顿地反驳:“不, 我只想要她。”

    司机师傅闻言被呛了一声,冷不防地咳嗽着, 手指曲成拳头状挡在嘴巴前面,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心想现在这年头,孩子们都还挺倔的。

    他摇下车窗四处张望了下。

    前方车还是拥堵着,没有一丝一毫要疏通的迹象。雨夜静寂,鸣笛声、车主的斥骂声混在一起,吵得人心烦。

    游赐目光一直垂着,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司机师傅把脖子缩回车里。

    没人跟他说话,他无聊得慌,于是又以过来人的经验给游赐提出建设性的意见:“小伙子啊,感情这种事情还真不能强求,强扭的瓜不甜。”

    游赐偏过头来看他一眼。

    眸光一闪而过,凛冽,幽深。

    像一把利刃。

    不留任何情面地刺向他。

    司机师傅住了嘴。叹了口气,心想这还真是个恋爱脑。

    游赐眼睫扑朔着——

    那又如何?他偏要强求-

    下了车以后雨还没停。

    游赐身上穿的那件白色短袖被雨沾湿,有一部分已经透明,贴着他明显的身体线条。

    篁蕴公馆后的树林,倦鸟归憩,静寂又凄寥。他孤身一人行走在鹅卵小径上,花园里的栀子花盛开的分外皎洁。

    其中有几束已经零落,七歪八斜的。花瓣萎谢一地。送来一阵清润却萎靡的花香。

    不经意间勾住他的心扉。

    脑海里开始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灿烂的笑靥,白皙的双腿。

    他皱了下眉,不想再想的太多。

    兀自推开门,红色的警戒光熟悉又空洞,监视器描摹出少年高瘦苍颀的身形。带着几分濒临破碎的苍白。

    他踏着细碎光影,一路回了房间。

    从外裤里摸出她亲手还给他的三百块钱,红色的钞票平放在桌面上,一张一张并着排列。鲜红色在暗夜里十分刺眼。

    他沉着眸子看了许久。

    脑海里一直回荡起她说过的那句“互不相欠”。

    下颏紧了紧,复杂的心绪翻涌成奔腾的浪潮。

    他刻意加快脚步,重重地带上洗浴室的门。

    ……

    脱下短袖,少年肤色冷感,紧实饱满的薄肌线条倒映在偌大的镜子前,一览无余。

    他垂着眸子,沉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有点陌生。肤色冷白如纸,带着极端病态的陌生。

    他的右耳有点红,压抑不下去的红。

    就在两个小时前,容艺靠近过他,她靠近他的右耳,柔声说“帮个忙”,然后上演了一出偷梁换柱的好戏——她假装亲了他。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温热的气息却全部绕过他的脖颈。

    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

    他伸出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耳廓。

    然后又回想起一个月前,偶然听见容艺对她的好友说她喜欢身材好的帅哥。

    于是在那之后的没几天,她就对那个高三体育生唐煜表白了。

    想到这,他心脏突然跳的很快,梗阻一般异常难受。

    水龙头开着,激烈的水声碰撞冲击。他捞起一抔水用力泼向脸。

    面庞瞬间被打湿,世界也在此刻短暂地陷入了安静之中,只剩下水流动的哗哗声。

    玻璃上起了一层冷雾。

    游赐鼻尖沾水,低头轻轻喘气,似乎等着自己冷静下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自己这种矛盾复杂的心态。

    一方面,他试图靠近她;而另一方面,他又害怕败露喜欢的马脚以后,容艺会毫不留情的抛弃他。

    所以每次都只能强忍着满心满腹的喜欢和欲念,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姿态来。

    书上有一句话说“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

    两年前他一脸淤青,孤身一人闯入伏海镇的梅雨季。本以为就这样继续沉寂下去,可偏偏遇见了撑着一把透明伞、发丝飞扬的她。

    潮湿梅雨天里,少女明媚俏丽,他被吸引了所有的好奇心与注意力。

    有的时候想念太偏执,怎么也压不下去。

    想到她雪白的脖颈、乌黑的发丝、柔软殷红的嘴唇……心底开始滋生出卑劣偏执的占有欲。

    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欲。

    太喜欢了。就会生出疯狂的欲。

    她是他所有纷杂欲念的起源。

    他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

    ……

    出来的时候,发梢还在潮湿地往下滴水。手上的绷带也湿的不行。

    他坐回桌前,桌面上还是安静地躺着那三张鲜红的纸钞。

    他凝眸,看着打着绷带的手发了会呆。弱光灯映的他面容轮廓清晰可见。

    窗户紧闭着,外面还在下雨,闷热又窒息。

    伸手拿过剪刀,他回忆着她的样子,一点点把伤口外的绷带剪去。

    他剪得很小心,尽量没把纱布剪得太稀碎。

    剪完以后,那绷带除却剪的那一刀,其他的部分都还是完整的。

    他拿起绷带仔细地观摩,每一条纹路、缠绕的痕迹都一一看过去。这是容艺亲手打的,她亲手给他打的。

    然后,他把剪完的绷带小心收纳进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里。

    将玻璃盒放到橱窗最高处后,他又低眸看了眼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伤口处也渐渐趋向于平整,应该再过几天,等痂掉了就能完全恢复了。

    也就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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